苏荔荔垂眸看着那只宛如艺术品的手,迷迷糊糊地想,不久前他们也握过手,当时男人只轻轻握住了她的四根手指,握了几秒便分开了,这次握了好久啊!
脸好烫呀,心跳得厉害,她真不争气。
“苏小姐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排斥反感我吗?”
“不会。”他怎么叫她苏小姐了,“我有名字的。”
梁蕴初低笑,两人相对而立,他换成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牵起她的左手,“好,你有名字。荔荔,你懂我自我介绍的用意吗?”
苏荔荔又不是情商为负数的傻蛋,怎么可能不懂,可是这话要怎么接?
先前还夸他绅士来着,这就开始为难人了!
“我……”
她抬起头想瞪他,然后眼前一黑,直挺挺朝前栽去。
倒下的那瞬间,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苏荔荔的最后念头是:
完了,他会不会以为她在投怀送抱啊?!
……
浅色的天花板,暖黄色的灯调整到不刺眼的亮度,落地窗帘挡住了窗外的景色,从室内的昏暗不难判断出,现在应该是黑夜。
苏荔荔转动脖子,吸引了床边人的注意,额头抚上一只手:“荔荔,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荔荔摇摇头:“我没事,这是在哪里?”
“医院,你低血糖晕倒,”梁蕴初按动床头的开关,扶着苏荔荔半坐起来,“手别动,你挂着水,想要什么跟我说。”
苏荔荔看向男人,他还是见面时那件西装外套,所以他一直陪在这儿?
“对不起呀!”苏荔荔很愧疚,他的时间那么宝贵,出差回来,都没好好休息过,还因为她来医院。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梁蕴初端过床头柜上的碗,碗里冒着热气,他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来,红枣粥,先喝点,我让人熬了鸡汤,很快就送过来。”
苏荔荔盯着送到唇边的勺子,眼泪忽地冒了出来:“你不怪我吗?”
小的时候,每次感冒生病,她妈就会骂她,怎么少穿了衣服,怎么那么不注意,干嘛要和感冒咳嗽的人说话,如果肚子痛,就是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苏荔荔身体有不舒服,只要不到受不了的程度,她便不会再对家人说。住在家时,感冒了,咳嗽时要尽量小声些。即使他们最后也会带她去看病,可她更不想承受那些责骂。
梁蕴初的动作一顿,将勺子往前送了送:“为什么要怪你,荔荔,生病不是你的错,反过来,你应该怪我,太粗心,没有提早发现你的异样。”
“不是的,不怪你,我很少晕倒的,而且我也没告诉你我有低血糖的毛病,没告诉你我中午晚饭没吃。”苏荔荔咽下粥,急急解释。
她只在高中时晕倒过一次,低血糖不严重的。
“嗯,”梁蕴初又舀了勺粥继续喂,“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荔荔,以后你有任何不舒服,请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以后……
“再说吧。”苏荔荔喝着粥回答得含糊,梁蕴初不强迫,来日方长。
粥喝到一半,门铃响了,梁蕴初姿势不变:“请进。”
苏荔荔想接过勺子:“我自己吃吧。”
梁蕴初看着她,将碗放到一边:“等会儿再吃。”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苏荔荔见过,是经常跟在梁蕴初身边的助理,好像姓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另外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无边框眼镜,模样清俊,就是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还有一位阿姨?苏荔荔不太能分辨来人的年纪,笑容慈祥。
“先生,你要的餐点。”凌助理放下保温箱,去推不远处的小餐桌。
梁蕴初走过去,自己把小餐桌推到苏荔荔面前,转身接过助理递来的餐盒一样样摆好。
“榆婶,你怎么来了?”
榆婶,就是那位阿姨走到病床前:“少爷,我见小凌催得急,来看看有什么我能搭把手的。”
她也看着梁蕴初的动作,心里惊叹不已。
他们家这位大少爷,平日里哪里端过一个菜,就算年底回香港家族聚会,他也只给老爷子倒酒,什么时候这么服务过别人。
想来,最年轻一代梁家家主的婚期指日可待了。
她又转头去打量苏荔荔,那种目光并不带有恶意,苏荔荔却羞窘得要命。
“榆婶,适可而止。”梁蕴初警告,又瞥向白大褂,“你来干什么?”
“我是医生,当然是来看望病人啊!”白大褂笑得灿烂极了,还朝苏荔荔挥手,“荔荔,hello,我叫宋奕清,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你可以叫我奕清哥哥,以后你就是我的v病人……”
话没说完,一米八多的男人被硬生生拖了出去:“喂,leung,荔荔那么脆皮,你又不会照顾人,我多关照几句怎么了!”
梁蕴初声音冷得掉渣:“你前女友跟你和好了?”
吃了熊胆敢来撩他的人,还荔荔,他才叫过几次!
宋奕清吐血!
苏荔荔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凶,完全不是她认识的梁蕴初了。
还有,她脆皮吗?
榆婶笑眯眯的:“姑娘,你姓苏是吧,你可以跟少爷一样叫我榆婶。”
“榆婶。”
“诶,饿了吧,这些菜都是少爷吩咐做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不用了。”梁蕴初大跨步走进来,给苏荔荔掖了掖被角,“榆婶,你跟凌特助先回去,有事我会联系你们。”
“好,那少爷你照顾好苏小姐,明天的早餐我让厨房做了送来。”
“嗯。”梁蕴初从保温桶里盛了碗米饭,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仔细剔去鱼肉里面的小弯刺,头也没抬。
榆婶再次感叹,哎呀,他们家少爷以后说一不二的家庭地位可能要不保啊!
好想跟老爷还有先生太太分享这个消息啊,可惜,没有少爷发话,她万万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