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眸中光影流转,挣扎许久,终还是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何不断帮我?还是为了补偿对我名誉损坏?但这些已经超出交易的范畴了。”
苏明妆听到问题后一愣——是啊,他们的交易内容是:她利用苏家的优势,帮他振作望江楼,解决国公府的财务问题。
即便这“出售御赐之物”是当时操持望江楼时随口提出的想法,但提出想法本身,已算是额外赠送,现在大可以撇清关系,用不着再操心了。
裴今宴心底,也有个声音告诉他——她这么做,多半是为了堂弟罢。
很快,苏明妆想出了答案,“说来,也许你不信。”
裴今宴的心跳,莫名漏掉一拍,“你说。”
苏明妆摸了摸自己额头,尴尬笑道,“从前,这脑袋我未曾用过。如今突然启用,只觉十分新鲜。不知你是否有这样一种感觉——思考的过程很奇妙,尤其是,当发现一个难题,又思索出结果的那一刻,心情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我讲得或许有些杂乱,你……能听懂吗?”
裴今宴愣住,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
苏明妆叹了口气,垂下眼,“我也不知从前的自己为何那般浑浑噩噩。直至现在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真正的爱好所在。我喜欢读书,沉醉于诗词意境;我喜欢思考,尤其是绞尽脑汁去攻克难题。”
说着,抬眼认真看向他,“所以,我为你想出了答案,你不必有负担,也千万不要误以为我对你怀有其他目的。我并不是刻意要帮你,仅仅是单纯地喜欢思考罢了。”
裴今宴凝视着女子的目光,只见她双眸清澈如水,坦坦荡荡且毫无遮掩,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更不存在任何情感上的纠葛。
甚至于,她看向他的眼神,还不如看向王嬷嬷的眼神,那般有感情。
他在她眼中仿佛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她仅是出于人之常情瞥了他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他就这般不值得吗?
哪怕是看在他与堂弟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份上,她就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苏明妆见男子的表情逐渐凝重,不解道,“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你千万别误会我对你别有所如图!没有的!”
“……”裴今宴。
他当然信她,“我知道。”
苏明妆见他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暗暗谴责自己——下回还是得控制下,哪怕是喜欢动脑子,也换个地方动脑子,否则被人家误会可就不好了。
房内陷入沉默。
苏明妆等了一会,也没等到男子说话,轻声问道,“裴将军,除了御赐物品这件事,可还有其他事?”
裴今宴几不可闻得叹了口气,之后重新振作精神,抬眼道,“还有两名表妹来帮母亲处理府内事务一事,她们若对你有冒犯,你写一张纸条给门房,门房自会送入宫中。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最近一段时间宫内公务繁忙,我无法日日回府,大概五日左右回来一次,所以你若有急事找我,送信到门房便可。”
苏明妆了然,“我知道了,还有吗?”
“……”
女子的逐客令,昭然若揭。
裴今宴叹了口气,“如果她们冒犯你,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知道,你有自保能力。”
“??”
这回换成了苏明妆疑惑,“为何你屡次提及她们冒犯我?难道已经冒犯你了?”
裴今宴抿了抿唇,之后起身道,“没有,你早些歇息吧。”
苏明妆跟着起身,想追问关于御赐之物那件事,他有什么打算。
但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她已经解释过,她出主意单纯就是喜欢动脑子,与其他无关。若再追着问,岂不是欲盖弥彰?
少顷,
见人走了,苏明妆思考片刻,对云舒招了招手。
云舒快步过去,“小姐有何吩咐?”
苏明妆道,“你出去找人打听下,那两个表小姐还有什么大动作,要委婉一些,千万别暴露是我打听的。”
“是,小姐。”云舒接了命令,便出了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
云舒回来,“小姐,奴婢回来了。是这样,表小姐除了嫌府内下人们太懒散没规矩,专门立了规矩外,还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她们把自己带来的两名丫鬟,安置在了主院。”
起初,苏明妆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猛然想起——裴今宴的主院,是从来不留丫鬟的!
她们为什么要送丫鬟过去?哪怕是想嫁入国公府,也应该把自己送进去吧?否则成了什么?为她人做嫁衣?
“裴将军同意了?”她问。
云舒猛猛摇头,“不同意的,但听主院传出来的消息,表小姐对裴将军说,裴将军身边没个丫鬟伺候,老夫人每天夜里都念叨,只是怕裴将军担心,所以一直没说出来。表小姐搬出了老夫人,裴将军这才勉强同意。”
苏明妆回忆起裴今宴两次提起,表小姐是否冒犯她。
换句话说,裴今宴认为自己被冒犯了。
那……还真是悲惨呢!
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裴今宴怎么过呢。
云舒问道,“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做?”
苏明妆收回思绪,“之前说过,我们关上门过自己日子便可,不用理会他人。”
“是,小姐。”云舒当然清楚小姐去意已决,只是……到底眼看着那两个人要鸠占鹊巢、兴风作浪,心里不舒服。
……
知春院。
严氏姐妹可忙坏了!
自从得到表哥回府的消息,两人就跑回房间,换专门准备的新裙子,为自己上妆起来。
如果是平日,她们还有丫鬟伺候,
但如今,两人的丫鬟被她们打发去了主院完成任务,她们也只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