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洲作为有理的发小,对有理总是关心一些,新生入学第一天就到男生宿舍看望有理,对他住校的决定表达了行为上的支持。
没住过校的有理颇忐忑,传言里从男生宿舍望出去,半夜里能看到铲车铲小土堆。
……就是坟墓了。
池洲让他不要自己吓自己,男生宿舍阳气多重啊。
他们说完这话,窗户边晃荡过一个男同学,掐着嗓子叫的:“你讨厌又动我东西!”
难免带点阴气。
宿舍床板太硬,铺两床被子都觉硌得慌,但比起军训场上被太阳暴晒的其他人,躺宿舍里吹风扇对有理这类娇生惯养长大的家伙反而算待遇优良了。
在宿舍熬过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有理老说腰酸背痛,怀疑被鬼压床了。
看恐怖片从来只听声音的男孩子,说起这事胆颤心惊的,坐在食堂里目光挨个扫视,像在找什么人。那个人从来不在,他便蔫蔫地拿个勺子吹着热汤喝。
池洲好笑地看他,得了空到他宿舍,帮他换了个新的垫子,铺开薄被:“没事,是床板太硬了,我睡我也痛。《冥法典》373条不是说了吗,鬼不可以随便吓唬盖好被子的小朋友。晚上有没有盖好被子?”
有理坐在床边和他聊天:“我怎么看你越来越……慈祥?”
用词一贯的含蓄,那他没看错啊。
池洲拿他当弟弟看,而且是心上人的弟弟,关心变为娇惯,待他格外好。
惯得厉害了,这人不爱吃饭,胃有毛病,军训期间光喝汤了,池洲去找他也没用。
问他,说太热了,喝了冷饮又开始咳嗽,咳嗽带动了胸腹,他痛得弯腰下去。池洲几次三番到宿舍看他,其他人都知道了,哦,那个高年级学长是有理他发小。
池洲无奈拍拍他:“要不请假跟我回家?”
有理趴在床上没有动,有点虚弱。
“我躺躺就好了。”他倔强道。
隔天,池洲给他带了爱心午餐——他姐有字做的,知道他口味的没几人。
打小养得娇气。
小的时候就不爱吃饭,给他煮的饭菜,他上一秒说想吃,煮好了就不想吃了。得哄。家里人都哄着他,哄他乐意了,要吃饭了,热一热端给他,他就会委屈地说:“爹爹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给我吃剩饭剩菜……”好在有字哄他哄得得心应手,特意煮的呢,多念叨他两句也就就范了。
有理乖乖吃了两口,就着热汤吃了药,说要睡觉了,困。
下午池洲再度探望他,躺宿舍没什么精神的男孩子兴冲冲的和人下棋,居然也没下错?
发觉真儿的存在,在那很久之后。
自校门口偶遇,池洲瞥见有理看人家女学生的目光,和看别人很不一样。
女学生拐进商店里,买了一盒像是象棋的东西,嘴角扬起快乐的笑,打着节拍地走出来。
有理试着打招呼,女学生好似听不到,拿着象棋,背着双肩背包,撑开一把伞走掉了。
但也有例外,她听到池洲的呼声,会转过来,看到他们的瞬间就笑了,当作是打招呼吧,她快快乐乐从他们旁边走过了。
有理根本没摸准过这人的心。
说亲近,她对他说话通常轻声细语,下雨天会送他到地铁站。
他们雨中同行,身量有差异的二人,很快改为了有理撑伞。他撑的角度倾向她,真儿一下感觉到了,立马指正:“你不要淋湿了,回去就要洗热水澡,煮姜汤喝知不知道?”
她会担心他生病。
班上同学的刁难,她若有似无地扫视几眼,然后男同学就不讲话了。
“她会给我送牛奶哎。”
“?”
池洲听有理热切地说完,班级里做板报,人家姑娘给其他人也送牛奶啊。
有理兀自高兴:“我要搁在床头,作个纪念。”
池洲揉着额头深深叹气,不开窍还好,这孩子恋爱脑可太上头了。
“留着过期了。”他说。
大多时候很疏离,真儿找有理说话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有理坐在教室里,看到她快快乐乐地请假出去了,又快快乐乐地回来。
头发好似变短了一些?
他凝视她的目光没得到解答。
她似乎也不喜欢他看她,回避的次数比笑的次数还多。
于校门口再度偶遇,有理没忍住问她:“你剪头发啦?”
她笑意盈盈地停住:“我在等你问我。”
“剪了一点。”她说。
事实上应该更多一点,原本垂到身后的长度,慢慢只能垂到肩膀,是好看的。
穿着裙子背着书包的女孩子超级漂亮,留长发好看,剪了短发也好看。
她真的就是在等他问,说完了,然后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简直击中心脏。
有理狠狠愣住。
池洲惊奇地看着,呐,这不就是直球吗!多直白啊,不怪有理爱上。
直球但不对着有理,有理有苦说不出。
被她的态度搞得患得患失,有理闹心的程度不亚于真儿心跳不正常本身。
有的人可以自己主动,一旦别人主动,她就怂了,这是尹霜对真儿的评价。
“她不自信。”
一个语文可以考140的女学生回到家里,父母会问她:为什么语文课代表不是她?差的那两分,是她骄傲了吗?父母笃定心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数学考三十,她父母又怎么说?这样发展下去,她期末考试都不一定能走进考场。
面对着人欢天喜地的打招呼,沉默下来时看人的眼神特冰冻,翻译过来叫冷静矜持,往深了说就是冷漠无情。她的热情织造了假象,掉进去,哦,原来是冰冷的陷阱啊。
表相都是欺骗人的,内里指不定揣了个世界快毁灭吧的暗黑想法。
然后老段开始笑,面对着尹霜,看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你也是这样的人吧。”
她在克制不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