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等了两息,见九娘只一直拿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不见了,也不应半个字,五娘不禁有些囧的摸了把自己的鼻子,当真是不晓得三岁奶娃是个什么心思呐!
不过好在五娘言行举止素来不怎么规矩,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但凡有她在,绝不会落个冷冷清清的地步,便是这会子九娘不搭话茬,自个儿也能对自个儿说上几个时辰。
“不会是昨儿个玉哥折了胳膊,你自个儿便吓病了吧!”
几乎不等九娘应声,五娘已然认定了九娘是因着玉哥的事吓病了,便又听到她说下去。
“又不是你的错,你自个儿吓自个儿,没得自个儿遭了罪,还落了个满身的不痛快。”
一时间,寝屋里头的刘妈妈与春草都把自己的脑袋低到快要挨了青砖地儿,不过,两个人心里也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这还不等他们解释半个字呢,没成想,五姑娘便自个儿理解差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瞧你也没多大事,俗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既然没大碍,便少吃些那劳什子药,便同我去院子里头坐坐,不是说你为了万家两位表姑娘特意拔了院里的兰花,改扎了秋千,还要办个秋千宴吗?今个,便去荡荡你那秋千,我还是小时候在六妹妹院里头荡过一次秋千呢,后来六妹妹大了,也便把那秋千扯了,改种了两颗老梅,这会子倒好,大了大了,还能在你院里头荡一把秋千,真个儿是好极了。”
五娘提及兰花时,九娘明显浑身一僵,惊的刘妈妈与春草双双也都僵了身子,生怕九娘当着五娘的面,再说出什么不孝的言论来。
可好在,九娘这会子到底顾念着五娘对那秋千兴致勃勃,也便只僵了身子,并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抖个不停,好一会子,才捏攒紧手指,不让它再胡乱颤抖。
而五娘却半点没发觉九娘乃至刘妈妈春草的异常,一袭说罢后,又冲站了几步远的贴身大丫鬟努努嘴道。
“此致,赶紧把花冠拿给九娘戴上吧!”
还不等此致自藏在背后的双手,将花冠俸给九娘,便又转过头,朝着已然给九娘漱好口,净完脸的刘妈妈道了句
“刘妈妈瞧瞧,给九娘梳个什么头,再配上这花冠,可是能让九娘美上一整天呢!”
最后,又将目光转回九娘身上,笑眼眯眯自卖自夸道
“不是我自夸呐!这可是我纯手工编织的桃儿杏儿花冠,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忽而又双手一摊,更是朝着逗得嘴角微翘的九娘挤眉弄眼了好一番
“待会儿呀!九娘你就戴着这桃儿杏儿花冠,随我去各个姐妹的院子转悠一圈,让几个姐妹好生羡慕羡慕,左右你都得一一去答谢,我瞧着,宜早不宜迟,今日也便随了我去罢!”
此刻,恰逢此致双手托着花冠奉到九娘的眼前,九娘便也不好推脱的拿到手上仔细瞧了一圈,此桃儿杏儿花冠,瞧着倒很是新奇,却也恰如其名,其间用了许多杏花,桃花,又混着荷花池边柳树嫩条,底下编成了似她脑袋大小的圆环底托,在圆环的一圈上头,瞧着似编似缠似插,竖着一根根的杏花儿桃花儿,终究成了一个圆冠状的桃儿杏儿花冠。
瞧着手上粉粉嫩嫩的桃儿杏儿花冠,九娘一时觉着新奇无两,一时又觉着心里头暖融融的,拿在手里头,便越发觉着爱不释手了。
见九娘终于双眼闪着光似的露出开怀的笑容,再没了那股子不合时宜的沉闷忧郁,五娘也便觉着高兴的长长舒了口气。
然而九娘却仿若置身于云端,又是倍觉幸福又是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句
“五姐姐,这是你亲手编了送给我的吗?旁人都没有吧?只我一人独有这个桃儿杏儿花冠。”
九娘问的如此直白,也不等一旁服侍的刘妈妈张了张嘴想要帮着圆一圆,五娘便好笑的点了头。
“嗯!不是告诉你了嘛,只此一家,也只给你编了一个,很喜欢是吧!想不想戴着她,出去转一圈,亮瞎旁人的眼睛。”
五娘的言行举止,素来没规没矩惯了的,对于她言语中透出的种种不妥,九娘也好,刘妈妈也罢,也便自动忽略了。
此刻九娘欢喜的,又小心翼翼的将花冠捧到自个儿鼻尖嗅了嗅桃花与杏花的香味儿,好一会子,又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我喜欢花冠,可是我不喜欢出如意居,更不喜欢惹别人的眼。”
“不过,五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珍爱这桃儿杏儿花冠的,这可是五姐姐第一次送给我亲手做的东西呢!我会铭记在心的。”
只粗粗一打眼便知,九娘说的的的确确是真心话,那小心翼翼又珍视万分的样子,便是五娘,这会子多多少少都被九娘真挚的模样感动了。
说到这里,九娘小心翼翼的瞧着五娘,嘴角嗫喏了许久,这才终于下定决心道了句
“我不喜欢被她们瞧着,我也不喜欢同他们打交道,我只喜欢待在如意居里头哪儿也不去。”
此时此刻,终于当着五娘的面,将埋在心底的话说与她知晓,九娘觉着卸了心口一块大石头时,也觉着生了几分的忐忑,生怕五娘晓得自己的心思后,会恶了自己,再不喜欢自己了。
一时间,九娘又有些懊恼自己冒冒失失的,竟然告诉了五娘这些子不该说出后的隐私。
与此同时,刘妈妈与春草也双双被九娘此番话惊的几乎当初石化,她家姑娘,怎么好。。怎么好。。。
但,五娘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之后,又朝着屋子里待着的此致眨眨眼道
“今日九姑娘的话,不过是病了后的孩子气,春草,你且带此致下去倒杯茶来,我同你家姑娘好生说会儿话。”
此致自是点头应诺。
见五娘这做派,又借故支走了此致与春草,刘妈妈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想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五姑娘的确是为着姐妹着想的好性儿,也便一边给九娘梳洗,一边寻思着倒地给九娘扎什么发髻合适戴花冠,当然,并支起一只耳朵听起了五娘与九娘的对话。
五娘叹息一声,又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九娘好几眼,打量的九娘越发心虚的低了头,这才伸出两只手将九娘的脑袋抬起,啧啧了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