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儿媳自京城动身时,成国公似乎有些松动之意,私下底曾寻了老爷说,念着成国公府的名声,无法把那毒妇送去家庙,倒是可以让她在府中劈个清静的小院子礼佛,儿媳寻思着,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只要拘了那老毒妇,成国公府的内院尽数由得元娘说了算,便是个好结果。”
沈老夫人琢磨了片刻,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么个结果,想了想又问
“那吴成睿心里头又怎般想,他可坚持要保自个儿的母亲,还有那柳氏被成国公药死后,想来他是不敢对自个儿的父亲有怨念,不过,他可将所有的怨念全都推到了元娘身上,倘他心里头把所有事情都怪罪到元娘身上,元娘便是还念着他是三个孩子父亲的那起子情分,也不得不防,最好,将他惯常用着的人,全都捏到手里头才有备无患。”
大太太愣了一愣,再寻思一回沈老夫人的言下之意,不由骇的心下一跳,又抬眸瞧着沈老夫人满脸的不可置疑,遂想到元娘这些年受的这些个磋磨苦难,还差点被毒死,大太太咽了咽口水,一颗心也变的越发坚硬冷冽起来,但口中还是将元娘同自个儿说的打算,老老实实的透给婆母知晓。
“元娘也不傻,那日柳氏同他母亲合谋的那一碗毒药,是当着吴成睿以及几个贴身小厮婆子的面拿住的,柳氏便是贵妾,也终归是个妾,更何论吴成睿那混账,实乃荒唐,原先还对柳氏的死伤怀,后来元娘将他在外头安置的两个外室抬进了门后,一心都在那两个妖妖娆娆的外室身上,那就是披了张人皮,内里装满了花花肠子且无情无义的蠢货,只需给他多抬几个美妾,他便半句怨言也没了,便是他自个儿的母亲,也放手不管了。”
此刻的大太太提及元娘的丈夫吴成睿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才好,忽而又似懊悔不跌喃喃道
“当初派人打探了成国公府好几遭,怎般就没能打探出来,他俊秀斯文又故作对沈家嫡女敬重不已的皮子下头,竟是在装相,同他那个毒妇母亲一个样儿,都惯会在外人面前装相,骗的我家元娘好苦呐!”
大太太忍不住又哭了一遭,沈老夫人也掉了几滴热泪,婆媳二人这才喊了心腹婆子打水进来净了脸。
有了沈老夫人替元娘撑腰后,大太太心里便再也没什么可忧虑的了,也便唤了王婆子拿了大老爷的书信来。
而沈老夫人接了大太太恭恭敬敬递到手里头的书信,也不立时拆了瞧,寻思了会子,又将几个心腹婆子遣出去,这才被大太太扶着重新坐到太师椅上,靠着太师椅的椅背,半眯着眼儿同坐在下手边绣墩上的大太太道
“京城那几位龙子龙孙争的如何了,陈家已定了罪,虽现今来瞧,此事未牵连朱家,可孩子大了,野心总也会越来越大,只怕是很难善了。”
长长叹息了声,沈老夫人瞧大太太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素来是个爽利人,便替大太太把不好出口之言尽数说了出来
“大郎是担心对四郎不公,生怕嫡亲兄弟为了那起子官职生了嫌隙。”
见沈老夫人一开口于便将难言之隐挑破,大太太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便也就点了点头道
“老爷他素来在乎手足情,不论老三房的几个手足兄弟,还是其他房头的叔伯兄弟,但凡求到老爷头上的,能够帮忖的,便半点不含糊。”
话到这里,大太太终归是脸色露出了些愧对
“虽然做了此个决断前,老爷也是给母亲,二叔,三叔以及四叔都去了信商量的,而母亲与二叔,三叔,四叔也都是赞同老爷的决断,可老爷心里头总归是觉着亏欠了四叔,心里头可是不好受呢!”
显然,沈老夫人听了大儿子愧对小儿子的言语,心里立时就涌出一丝丝的欣慰来,遂就拉着大太太的手安抚道
“别说咱们老三房一大家子,便是整个沈家,也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且当初本就为了让四郎能够留在金陵侍奉我,才走了这么一步臭棋,倘平静无波,倒也无事,可眼下那些个皇子龙孙们争的厉害,一旦火烧到金陵来,四郎哪里又避的过,眼下,咱们主动舍了这臭棋,往后才可掌握些许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