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犹如五雷轰顶的声音。
“二伯母给了五姐姐一匣子好看的琉璃珠钗以及胭脂水粉,说是咱们金陵城里头难得一见且十分名贵的琉璃珠钗跟胭脂水粉呢!”
话落,二太太不知是气的还是骇的,脚底一个劲儿的发软,而六娘已然羞愧的面色连着脖颈一派血色,在那一个个目光中,恨不能浑身颤抖的当场晕死过去才好。
此刻还有一个恨不能立时晕死过去才好之人,便是九娘的母亲钱氏了,只见她面色不动,两只手早已揪的云锦双面绣的帕子皱成一团,倘不是到底还顾忌着众目睽睽,只怕要撕烂了手里头的帕子也尤为不解恨呢!
而沈老夫人与众人却随着九娘的夸赞二太太的声音,又是一连番的点头夸赞
“呵呵!你二伯母也是个好的,便是在保定府,她的贤惠也少有人能及的,咱们沈家的媳妇呀!就没有不贤惠不大度不宽厚的。”
沈老夫人似自卖自夸了一声后,卢氏立时就捧场道
“呵呵,姑母说的正是呢!我这几位嫂子弟妹,都是个顶个儿的贤德,我从锦州一路瞧到金陵,直瞧到姑祖母时,才晓得,天底下,竟有姑祖母这般有福气的人儿。”
众人随着卢氏的恭维,也忙不迭的凑了趣
“是呢,再没有咱们老夫人这般多的孝子贤孙了。”
韶姐也适时歪头钻进沈老夫人的怀里头,直拿脑袋蹭着沈老夫人撒娇卖乖
“韶儿合该同老祖宗亲近些,多沾些子老祖宗的福气,日后,也要做个似老祖宗这般有福之人才好。”
韶姐的一袭话中,沈老夫人的目光立时就全部转到了在自个儿怀里头钻啊钻,蹭啊蹭,就好似真个儿要蹭几分福气回去的韶姐身上,立时就被逗的见牙不见眼。
“哎哟哟!你这鬼灵精的小丫头,竟晓得哄我老婆子欢心。”
“韶姐可是要从老祖宗这里蹭福气的,可不是要哄的老祖宗开心,才能容的韶儿多蹭些。”
“哈哈哈。。。”
沈老夫人又是戳着韶姐的脑门,又是爱怜的抚着韶姐的脑袋,又是要将韶姐往自个儿的怀里头揽,高兴的都不知究竟该做些什么,方才能将韶姐疼在心坎里才好。
直瞧到自己的婆母的注意尽数被韶姐移了去,二太太稍稍松了口气,想着上前凑了趣,再不动声色的将九娘那个死丫头彻底压下时,却不成料。
九娘趁着沈老夫人同韶姐这一老一少连着众人乐不可支时,已然笑嘻嘻的跑到了五娘身前,且趁着五娘怔大双眸,正想拉着她的手,私下里头提点时,却不成料,九娘却一把拽过她身后此致手里头拿着的木匣子,又在她不可置信及欲言又止中,笑嘻嘻的跑回了沈老夫人的跟前。
把木匣子朝沈老夫人手边的绣墩上一放,便瞧见沈老夫人乃至被她搂在怀里头的韶姐的目光都随之落到了木匣子上头。
九娘这一举动,几乎立时就刺激的二太太整个身子不由得发颤发飘,又头晕眼花的晃了晃,却被一直紧随其侧的秦婆子扶稳了,并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落了面子。
而那厢的九娘却丝毫不给二太太半点弥补的机会,立时就迎着众人的目光,用惊奇又夸张的语气道
“祖母快瞧瞧,孙女没有骗祖母吧,这便是二伯母此番回梅花巷给五姐姐备的礼,瞧这琉璃花色,真个儿新鲜的紧,还有这水粉,也是香的很,就连这木匣子也怪好看的,想来这一匣子物什,可是花费不菲,又说二伯母待子女素来是顶顶宽厚的,二伯母不愧是咱们沈家贤妇呢!”
几乎是随着木匣子将将打开时,已然惊的众人目光直跳,此刻的众人,也未曾觉着九娘是故意憋了坏水,当着众人面的揭露二太太刻薄庶女的嘴脸。
反倒是觉着九娘小小的一个人,瞧不出好赖,只凭漂亮与否看待物什,也是有的。
直到这一刻,将将还觉着恨不能吐一口老血的钱氏,则与众人的反应相反,一时瞥了眼二太太,一时又略略垂眸,生怕眼里头幸灾乐祸的兴奋被旁人瞧了去。
此时此刻,荣养堂的敞厅里头,之前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立时戛然而止,众人几乎全部都屏住了呼吸,又拿眼睛朝沈老夫人身上瞟,并不敢明目张胆的鄙夷二太太的刻薄,便是缩在沈老夫人怀里头的韶姐也忍不住抬头侧眼看向沈老夫人的脸色,然而只瞧见沈老夫人自是抿着嘴,面上倒还挂着和煦,并不如敞厅里头骤然凝滞的气氛那般沉重。
而九娘却不顾众人的反应,好似全然瞧不懂他们的脸色似的,继续似之前那般天真的冲着沈老夫人嘻嘻笑道
“祖母,你要不要瞧瞧大伯母给四姐姐准备的祖母绿头面,那支祖母绿上的牡丹,可是有祖母手掌那般大呢,通体碧绿,一瞧就是上等的好祖母绿。”
“还有那攒金的金簪,那展翅欲飞的喜鹊,足足有我两个拳头这般大呢,喜鹊的眼睛,更是鸽子蛋那般大的红宝石绿宝石,可好看了。”
“还有还有那绿宝石红宝石头面,哇!有的比孙女的脑袋还大呢,可见大伯母待四姐姐真个儿好。”
“二伯母这些琉璃珠钗瞧着也好看的紧,可见待五姐姐是怎般的上心。”
“祖母你说,大伯母同二伯母这般好的母亲,是不是一桩喜事。”
随着九娘一叠气的声音落了地,众人即便再当着沈老夫人的面不好鄙视二太太,但,或多或少,众人一边替二太太脸红,另一边则拿余光暗暗的打量此时被个天真懵懂的小丫头揭了短的脸色如何!
丢人,委实是丢人。
沈家媳妇,贤名赫赫在外,竟是如此刻薄之人,如今被当众揭了伪善的面皮,日后可不得寻根白绫,吊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