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绮第一次对青鸾有了如此全新的认知。
在一众青字辈的暗卫中,青鸾比青凤稳重,行事手段比青影温和,是十分折中且出色的一个。
直到……
她看着屋里的萧霁,难得觉得棘手。
屋外已经是狂风骤雨,院子里种植的草木被雨打风吹,弯折得厉害。
屋里却燃着红烛,点着香薰,床榻上,五官精致的青年坐姿笔直,
炎炎夏日里,他是屋子里唯一的明媚春光。
事已至此,明绮木僵着脸关上房门。
萧霁听到动静,头转向屋门的方向。
轻薄的帷幔下,是萧霁有些模糊的面容。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又一层的红绸,虽然阻碍了他所有视线,却衬得他肌肤白皙,肤如凝脂。
脖子上戴着锁链拴在床头,双手被反绑着,身上的衣衫被整理得十分齐整。
不得不说,明绮对青鸾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年少时明绮和楼遥偷偷去过城里的青楼,楼里全是男人的那种,两人是怀着好奇溜进去的,但里面的客人太多,没一会儿她们就走散了。
明绮误打误撞到一处紧闭的屋门前,看到了屋里的壮实青年,也是如萧霁一般,被精心打扮过,就像是精致的礼物。
明绮面无表情地想,看来很有必要抽个时间,问问青鸾平时都喜欢做什么了。
明绮抬脚走过去。
萧霁大约从平稳轻巧的脚步声,分辨出了来人是谁,不由抿了抿双唇,一动不动,安静地坐在床榻上。
屏风前摆着的雕花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明绮随手拿起揣入袖口。
她走到萧霁面前,抬手勾起萧霁分明的下颌,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眼下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片刻,屋子里响起萧霁干涩沙哑的声音:“我没有想娶她。”
明绮不置可否,指尖摩挲着萧霁的下颌,面色沉寂。
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甚至已经开始思量,如果之后的计划没有萧霁,是否能顺利进行了。
萧霁的喉结动了动,他仿佛察觉到了危险,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脱明绮的掌控。
明绮自然没让他如愿。
“从纳采到娶亲至少也要半年,半年时间足够我筹谋。”萧霁哑声解释。
明绮审视着他,久久不言。
萧霁看不见,又背桎梏着不能动作,心中慌乱,生怕就此被明绮放弃,他抿唇,涩声补充道:“我很干净的,你之前试过的。”
话音一落,下颌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雇佣我身边的婢女,给我下药你又如何解释。”明绮对他的解释不为所动,眸光冷淡又危险,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不是我……”萧霁不假思索摇头。
隔着红绸,他看不见明绮的表情,只能从她冷淡语气中推测她的态度,越想越心寒。
他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从知道明绮还活着开始,就一直存在,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直到今日,他才惊觉自己像是等待刽子手行刑的犯人,整个人都慌乱得厉害。
他不怕死,却怕明绮的永不原谅。
“是萧厉山。”脸上红布逐渐被温热的液体打湿。
“那时候他和明丞相争锋相对,便想拿你的死,给明丞相一个教训,我担心你留在府里性命有损,才想同你和离,送你回家。”
“萧厉山要杀我,你作为他的儿子,就当真没动过半点念头,杀了我这个结发妻子,去讨好萧厉山。”明绮质问道。
“又比如,在我离开萧府的时候追杀我。”
“没有,你的性命,永远比我重要。”萧霁克制着缓缓摇头。
明绮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萧霁所言,和当年谢卿卿查到的截然相反。
离开萧府后,她曾遭遇两波人追杀,其中一波人的首领被谢卿卿抓住,那首领她也见过,确实是萧霁的心腹下属无疑,对于受萧霁指使给她下药和追杀她的事情,他也都供认不讳。
明绮原本没有怀疑,她当时穷途末路,那心腹也没必要骗他。
但萧霁否认了,且他说得一番剖白也符合逻辑,若萧霁真爱她至此,一副以爱为食的模样,的确没有理由动杀心。
只恨当时轻率处置了那心腹,导致如今死无对证的局面。
明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信谁。
是信萧霁爱她至此,甘愿冒着牺牲性命的风险,对抗萧厉山,还是信萧霁的心腹,信自己成婚后亲身遇到的所有冷待。
不。
萧霁不值得信任,心腹也不值得信任。
明绮眯起眸子。
人都是会变的,萧霁那时候究竟爱不爱她谁也不知道,甚至可能是他先下杀手,后发现情根深种。
心腹也可以是受别人指使,故意让她误会萧霁。
这些都是说得通的。
再如何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萧霁是萧厉山的儿子,对萧厉山从始至终言听计从,忠心耿耿,他在自己面前乖巧温顺,在萧厉山面前也同样如此。
在清波郡,萧霁配合萧厉山当人质的事情,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萧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又能分清他话语中的漏洞。
明绮的思索忽然被打断,她略带愕然地睁大双眼,萧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整个人几乎贴在她的身上。
蒙着红绸的脸和她紧紧相贴,明绮清晰地感受到红绸上湿润的凉意。
“你……”明绮迟疑地凝眉。
“你不信我,我可以完全属于你。”萧霁哑声说完,干燥温软的唇试探性地咬了咬她的下颌。
明明是再清高冷淡的性子,做起勾人心神的事情却手到擒来。
明绮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抹暗色。
只是眨眼的功夫,萧霁已经像是虫子一般钻入她的怀抱,咬着她的衣襟,勾着她往床上躺去。
明绮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