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到了就知道了。”季宵寒伸过一支手,轻轻揉了揉云烟脑袋,以示安抚。
也不知道是真的太累,还是季宵寒的安抚起了作用,她闭上眼睛,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睡着之后,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杂乱无章,但都是他们很小的时候,这些记忆都是原来那个云烟的,现在她在梦里身临其境的感知到,才发觉原来,他们从小在一起竟有这么多的回忆。
“烟烟,你快过来,哥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烟烟,你看,这是哥哥给你逮的野兔……”
“烟烟,你看,这是山里最新鲜的野果,可甜了,都给烟烟……”
“烟烟,哥哥一点都不疼,你别哭了……”
“有哥哥在,哥哥永远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烟烟的,烟烟乖……”
……
“烟烟……烟烟……”
那声音,如同梦魇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云烟的名字,忽然,梦境一下碎了,碎成千万块白色镜面,每一块镜面上都是一张温和的笑脸,一如当年,那个即使被人欺负,也永远笑着,一副无所谓,一点都不疼的小小少年。
但,梦终究是会醒的。
云烟从梦中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眼角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下一滴泪来,她急忙抬手擦干,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烧着一片熊熊烈火。
云烟一下坐直了身体,定睛一看,就看见那大火烧起来的位置,竟是云家老宅!
顾行简竟一把火,烧了顾家老宅!
为什么?
顾行简处心积虑的夺走云家的一切,就是为了,毁了它吗?
“宵寒,开快一点!”云烟沙哑着声音道,眼瞳里,倒映着漫天火海。
其实她知道,就算她现在赶过去也无济于事,既灭不了火,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但她就是想,尽快赶过去。
季宵寒重重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路疾驰,以最快速度赶到了云家老宅。
车子一停下来,云烟就看见一道熟悉人影正站在大火前方,他背对着云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极其畅快,又或者是什么欣喜的样子。
大火烧得很旺,就算这个时候扑灭了,估计也什么都没了,等大火过后,这里的一切,都将沦为废墟。
一切都烧干净了。
云烟坐在车上,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她解开安全带,一直盯着那漫天大火,“你在车
上等我,放心,他还不至于伤害我的。”
季宵寒点了点头,“小心。”
云烟没有说话,只是推开车门下了车,一步一步朝着那一道人影走了过去。
顾行简站在一片熊熊大火之前,大火烧得哔啵作响,他站在那里,表情从一开始的欣喜疯狂,到现在的平静如水,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等一个人的到来。
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走近,顾行简才转过头,他一转头,一眼就看见缓步走过来的云烟。
顾行简下意识的想笑,可他唇角刚刚翘了一下,就僵在了唇边,然后他垂下嘴角,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云烟。
云烟走过来,在距离顾行简两步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燃烧的大火,其实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残垣断壁,四处都是黑腾腾的烟雾。
“你来了。”顾行简哑声道,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卷了卷,却又立即松开了。
云烟望着那一片大火,“顾总叫我来,就是想让我亲眼看一看老宅是怎么会烧毁的吗?”
顾行简瞳孔微微一缩,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只是讥诮的笑了一下,“是啊,云家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我想留着也
好,烧了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云烟点了点头,既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哀求,反而是十分平淡。
顾行简嘴唇动了动,但有些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身份变了,她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开心的叫他行简哥哥了。
“金家的事情,顾总到底知道什么,还请明言。”云烟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顾行简眼角眉梢皆是讥笑,他在笑,只是那笑意有点冷,他说,“为什么要叫我顾总?烟烟,云家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它毁于一旦,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惹怒我的好。”
他威胁她。
云烟平时前方烟火满天,语气也十分平静,“云家既已双手奉上,就跟我们再也没有关系,顾总喜欢怎么做,是顾总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顾行简泛着白光的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还有一点竭力隐藏的害怕。
顾行简喉结翻滚了两下,冷声道:“事到如今,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云烟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
如果说,当初是云家欠了顾行简,那顾行简把云家夺走,也算是恩怨两清了,有些事
,虽然不能同等的抵扣,但至少别人是这么想,就这么定吧。
所以,顾行简既然做了选择,彻底跟云家决裂,跟他们决裂,那就分道扬镳,那就干脆一点,别拖泥带水,那样对谁都不好。
“哈哈哈哈……”顾行简突然笑起来,笑声十分尖锐刺耳,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不无讥诮。
他笑了好一阵,才终于停了下来,“那你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
云烟本能想要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你叫我来,不就是想说这些的吗,顾总,你可以说,但怎么想,在我。”
顾行简眼睛里映着大火,他平静的道,“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些事,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安心的守在云家,没有那些仇恨,也没有那些非分之想,可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恨就是恨,这就是我……”
云烟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终于,在顾行简断断续续的讲述里,她听清楚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顾行简为什么要报仇,本来,他如果只是一个私·生子,这种情况之下,心生嫌隙,争夺家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