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拽得很紧,狠狠的痉挛起来,双膝沉重的跪在地上,那条本来就残废不全的腿,以一种极其诡异又难看的姿势,跪在那里,几乎是顷刻间,地上的小石子就铬破了他身上的伤口,流出新鲜的脓血。
云烟脚步一顿,转头望向郎安,哑声道:“这里面,真的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石头和木材堆起来的墙非常高,空气里,依稀还能闻见还没完全消散的消毒水味道,因为天已经黑了,已经看不清楚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郎安痛苦的哽咽道:“是,因为怕那些感染严重的人跑出来,就……就铸了这一道墙,把他们……把他们……”
郎安重重的喘息起来,仿佛一口气提不上来了,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但云烟他们,却听懂了。
因为里面的人感染严重,怕他们跑出来,所以,就选择了放弃他们,铸造了这一道墙,把他们全都拦在了里面。
这里面,是什么?
人间地狱。
云烟只觉得后背浮出一股森森寒意,偏巧这时,有黑鸦飞过,在夜空里盘旋,“嘎嘎”的大叫起来,听得人心神不定。
云烟下意识的抬头,天色已经彻
底黑尽了,没有灯火,想进去这村子里去检查是不可能的了,单是要劈开这一些石头和木材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可万一里面还有活人……
这时,季宵寒朝她走过来,道:“我留人在这里,开路,但必须等明天天亮之后再下山来查看,如果里面还有活人,应该也能撑过这一晚,如果没有,那现在进去,和明早进去也是一样。”
话虽如此,但云烟心里却是预感不妙,不过,也的确像季宵寒所说,急也没用,得先弄开这些拦路的石头和木材才行。
“咚——咚——”
村子里,似乎是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声,云烟瞳孔骤然收缩,猛然转头看向身后高高垒砌的石头和木材,道:“你们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季宵寒微微抬头,却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他凝声道:“我也听见了,但不确定是什么声音。”
云不归等人也连着点头,有胆子小的,往人群后躲,小声道:“……会不会,会不会有鬼啊……”
云愿嗤道:“怎么可能有鬼?阿辞,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云辞揪着人衣服的手都抖了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白,却不愿被人认为胆子小,
壮着胆子辩解,道:“我……我哪里有胆子小,我就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哼!”
这边几个小辈先不管了,云烟却是与季宵寒两人一道凝视着后面的高墙,花渡和傅尘机两人怕有什么危险,也已经走了上来。
花渡抱臂,早已经在一边查看了一番,神色依旧是一贯的散漫,道:“这些墙都垒得很结实,我们也没带爆破的东西过来,只能徒手硬挖,好在带了铲子等工具,最多四五个小时,就能挖出来。”
傅尘机接话道:“对对对!几个小时就好了,只是刚才,那声音……到底是什么?这里面,不会真的还有活人吧?”
这话却是没人能够回答。
那声音听着本来也很诡异,一时倒说不清楚,而且,里面太黑了,只能看见一片一片漆黑的屋顶,也没有灯火,如果有活人,为什么没有灯火?
这时,云烟双手搭在嘴边,做成一个简易扩音器的模样,大喊起来,道:“里面……有人吗?有人的话,请答应一声好吗?有人吗?”
她喊一声,这空荡的村子里就回以巨大的回声,然而,她喊了一阵,声音都有些沙哑了,除了回声,无人回应。
云烟咳了
两声,手指轻轻揉了揉喉咙,摇了摇头,道:“没有人回应,或许,真的没有人了。”
郎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哆嗦着道:“云……云小姐,我们还,还是先上山吧,山上还有活人啊……这里也没有信号,我联系不到他们的,我们……先上山吧……”
一到观音村,郎安似乎就变得异常的焦躁不安起来,可能是担心山上还活着的人的情况吧。
云烟也没多想,眼下确实应该先去管活人,她点了下头,道:“好,宵寒,你留下几个人在这里挖开这些石头和木材,其他的人,我们先上山。”
上山之后,还得搭帐篷等,解决居所等问题,所以,人也不能完全都留在这里了。
但要上山,却又有一个不小的问题,虽然现在都修建了简易的便道路,但车子只能上,不能下,也没有地方可以调头,上山之后,也得临时来挖路,填补,做一些临时供停车的地方。
……
季宵寒留了几个人和两辆车在村子里,其他人,则一路往山上赶去了。
一往山上走,远远就能看见一些灯火,还有一些孩子嘈杂的吵闹声,也能依稀望见一座房屋的轮廓,这山上
,是真的有人。
看来郎安并没有说谎,山上的确是还有活人,但除了孩子的吵闹声,并没有听见什么大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车子越走越近,云烟他们还能闻见一阵饭菜香,再往前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山顶。
突然一下来了这么多车子,山上吵闹的人群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云烟他们一下车,除了见到一座破破旧旧的茅草屋之外,竟一个人都没有。
茅草屋内,所有人都瑟缩成一团,衣衫褴褛的大人,死死捂着小孩的嘴,不许他们发出任何声音,黑压压一片人躲在茅草屋里,个个都是恐惧的盯着外面。
云烟他们下了车,那郎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滚下来,踉跄了几步,冲到茅草屋前,猛地拍门,大叫道:“……是我回来了!我是郎安!你们别怕……我给你们带了救星回来,他们是来救我们的……别怕啊!开门啊!是我,郎安!我真的回来了!”
他拍门拍得很凶,那扇破旧的大门都快被他拍散架了,不断的掉落灰尘和杂物下来,但他喊得更大声,声音都在发颤发抖。
“吱呀——”
破旧的大门,缓缓的从里面被人慢慢的拉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