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雷信庭放下手机,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二十八层大厦下街道上的芸芸众生。
在乔茉然不辞而别的那些年里,他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孑然一身影只形单的度过了,直到他遇到了沈清欢,并渐渐的被她打动,心里种下她的影子。
他无数次憧憬过跟她的未来,他会带着她和丫丫,还有父亲周游世界,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丫丫同意的话,他和沈清欢再给她添个小弟弟,这样儿女双全,他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乔茉然回来了,他和沈清欢不仅没有更进一步,反而越来越远,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脸面再去见她。
然后他的朋友现在又打电话来说,很感激他为他们店里垫付租金,可是以后不需要了,而且他们这几天会把租金算清还给他。
他们还说,请雷总不要再不打招呼做任何事了,沈清欢不想欠雷总的人情,以后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得好。
雷信庭一直默默听着,只有在白娆问还在听吗的时候嗯一声,然后白娆说完挂了电话,他却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好久。
他知道,他跟沈清欢这次是到了尽头了,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了吧。
浓重的伤感涌上心头,随便疼痛丝丝渗入血液,他不由自主将手按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桌上的手机振动,他拿起来看到是个座机号码,拿起来接听。
那边急切的说:“喂,是雷总吗?我是夏城看守所的警员,在我们这里的犯人乔茉然自杀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雷信庭问:“她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里?”
“我们第一时间送到医院了,她给您写了一封信,您能不能来一趟。”
雷信庭问了医院名字,抓起车钥匙和手机快步往外走,打开门与正要敲门的秘书撞了个满怀。
“雷…雷总对不起。”秘书赶紧躬身道歉。
雷信庭摆摆手,“没事,赶紧去工作吧。有什么事先找王副总处理,能放的就先放放。”
看着雷信庭急匆匆走进电梯,秘书一脸惊讶,打从她进公司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雷总这么慌张的样子。
雷信庭开车很快到了医院,刚走到抢救室的门前,就听见里面心跳监测仪“嘀…”的警示声。
他走到门口,看到医生将电击器放在一边,摇了摇头说:“死亡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八分。”
雷信庭愣愣的站在那儿
,直到医生和警察转过身。
“雷总!”女警走过来,“真是对不起,乔茉然趁狱警不注意,把看守所的牙刷柄磨尖了,然后在厕所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我们发现后及时送来医院,可是…”
雷信庭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疲惫。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躺在那儿的乔茉然满脸的血污,因为刚才的抢救上衣被撕开,露出胸口的白皙。
他抬起头,闭了下眼睛,再低头时眼眶红红的,轻柔的帮乔茉然整理好衣服,一旁的女警很细心的递给他一条毛巾。
他轻轻的替乔茉然擦着脸上的血污,许多年前两人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忆起自己跟她求婚时,她惊喜的哭泣;
他忆起辛苦创业时她陪着他打拼吃苦的点滴;
他想起一起回夏城的飞机上,睡着的她搂紧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他肩上时的依赖;
他想起她在派出所里声嘶力竭的大吼,她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雷总,雷总?您看现在怎么办?”
女警的话拉回了雷信庭的思绪,他平复一下情绪问道:“刚才是您打的电话吗?说她留了封信给我?”
女警点点头,把一个信封拿出来,双手递
给雷信庭。
他并没有打开,而是问道:“她的身后事我可以处理吗?”
“可以可以。”女警松了口气的样子,“原本乔茉然是美国国籍,是要遣送回美国接受审判的。”
雷信庭苦笑了下,“现在什么都不用了。”
“雷总,那我就回去了, 我得回去跟领导汇报,等你把乔茉然的后事安顿好了,请您抽时间来看守所一趟,还有些手续是必须要办理的。”
雷信庭点点头,“好的,您辛苦了。”
女警离开了,雷信庭打了电话,很快助理就来了,帮着联系殡仪馆之类的一切杂事。
雷信庭一直默默坐在乔茉然身边看着她,那封信他搁在口袋里,没有想看的想法。
他不知道她会写些什么,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他就是在想,前一分钟她还对她那么多的怨和不理解,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自杀,从前的她自信外向,性格中虽有孤傲的部分可面对着他,总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让她改变这么多,曾经那么阳光的女孩,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要知道回了美国,她很有可
能不会获刑的。
难道,这一切的答案都在她的信里?可是雷信庭却没有勇气打开看,仿佛只要打开,乔茉然就会站在他面前,双眼留着血泪对他控诉一切。
雷信庭手肘支在床边,痛苦的将双手插进头发里,从喉咙深处发出沉闷又压抑的低吼。
助理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来,看见雷信庭这般模样吓了一跳,“雷…雷总,您没事吧?”
雷信庭抬起头,“没事,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殡仪馆的车半小时后到,墓地火化时可以挑选。”
“好的,辛苦了。”
助理担心的问:“雷总,您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在这等着,您先去车里休息一会儿,等殡仪馆的人来了,我给您打电话。”
“不用了,你去外面等着吧,我在陪她一会儿。”
“好的。”
助理退出去,正准备带上门,雷信庭说道:“别关门,她临走都在看守所,现在就让她多看看这个世界吧。”
“哦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