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设置防盗的, 可没办法, 最近盗文太厉害了…… 福乐惊得都要跳了起来, 这么多眼瞧着, 二奶奶又是新进的门儿, 闵家送亲的人还没走呢,这要是大咧咧去一趟,可不是要生事端!便低声劝道:“奴才打发人瞧过了,说是早早儿便睡下了, 爷如今要去,岂非要惊了姑娘的好梦?爷要惦记,明日里总能寻得空闲,姑娘遭了罪, 爷到时好好儿劝慰劝慰便是了。”
“也……也是……”薛二郎打了个酒嗝, 难得地叹了口气:“那丫头死倔, 又清高,本就不待见我,又出了这事儿,只怕是愈发不愿瞧见我。嘻嘻,可我偏不放过她。等着这边儿事了,便好生布置布置,爷要纳了她进门儿做贵妾。”
“好好,贵妾, 贵妾。”福乐偷偷摸了一把汗, 今个儿闹洞房揭盖头的时候他跟着偷瞄了一眼, 那新进门的二奶奶长着如花似娇的一张美人脸,飞眉凤眼,眼神晶亮,看着就不是个柔和顺从的。这才刚进门,二爷便急着要纳妾,啧啧,还是个贵妾,到时候不折腾个天翻地覆才怪!又想起福安那家伙还在吟风阁里猫着,把太太身边儿的黄嬷嬷也给扣下了,登时觉得头皮发麻,心眼儿发慌。心道只怕还有的闹腾呢!
喜房布置在西阆苑的正院儿里,屋里的陈设一色绑上了大红绸缎,喜庆热闹。新郎去前院儿里敬酒拜客,喜房里只剩下新娘和跟着新娘来薛家的陪嫁。
其中一个鹅蛋脸细腰长身的唤作红香,正把大红色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搭在床尾的沉香色衣架上。另一个圆脸丰腴的叫做绿玉,正收拾着一个小笼箱,里头放着几个簇新的沉香色木匣子,里头搁的都是新娘的首饰陪嫁。
新娘娘家姓闵,闺名唤作娇娥,正端正地坐在铺着百子千孙簇新褥子的床榻上,一双凤眼不停在屋里扫视,看着两个丫头忙碌不停。
看了一会儿,她偏过头去,床前放置的条案上,两根鸾凤喜烛正染得火亮,也把她的一颗心照得亮堂。这以后便是她后半生的家了。闵娇娥轻抿了殷红的樱桃檀口,半垂下头,只觉头上的金凤头冠沉甸甸的,虽压得脖颈酸疼,心里头却是蜜一般甜润。
夜色已沉,到底还是冬日,室外的气温低得很。廊下垂挂的大红灯笼早早的就燃了起来,亮堂堂的,晕出了灯笼上红红的喜字。院子里氤氲着暖暖的一片红色,几个丫头凑在一起搓手取暖。其中一个看了看天际苍白的明月,小声问道:“前头的酒席什么时辰才会散了,咱们在这儿守了许久,也没见接班的来替换,又冷又饿的。”
又一个道:“家里头主子少,用的人也少,咱们辛苦些,听总管说这月每人多发一吊钱,你爹不是正急着用钱,到时候我的那份儿先挪给你用。”
先前抱怨的那个立时感恩戴德,忙说了许多好听话儿。
喜房里烧着炭火,瑞兽香炉里袅袅细烟缓缓升起,散了一屋子香甜的桂花香。绿玉还在拾掇,她把匣子里的首饰分门别类锁在照镜下的小柜子里,又留下冬日里常用的,摆在妆匣子里放在台面上。
红玉走过去瞟了一眼,见着胭脂水粉摆得好好的,便转过身笑问那闵娇娥:“奶奶可饿了,要吃些果子垫垫肚儿吗?”
闵娇娥摇摇头,颊上本就擦了红红的胭脂,如今更红了,坚定道:“我要等相公一起吃。”
丫头们便笑了。
等了许久,才等来了醉醺醺的新郎。殷嬷嬷是闵娇娥的奶娘,一家子都跟着闵娇娥来了薛家,忙张罗着在屋里布置了一桌酒菜,又给闵娇娥使眼色,叫她陪着夫婿饮酒吃菜。
桌子上摆着一壶酒,正是闵娇娥陪嫁里的女儿红,自她出生便被埋在了地下,如今已有十六载。那酒清香扑鼻,倒入银质的酒杯里,溅起小小的酒花。
闵娇娥轻轻耸了耸鼻尖,笑着把酒端到了薛二郎的面前,唇角勾起,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道:“妾身敬相公一杯。”声音并不是黄莺般娇滴,也非百灵鸟婉转,却别有一股特别的娇媚,好似嘤嘤燕语,在耳边浅浅娇嗔。
薛二郎便笑了,伸手接来,一双桃花眼儿隐隐含情,专注地凝视着新娘,道:“愿与爱妻同饮。”
闵娇娥立时飞红了脸,纤纤玉手拎起银质酒壶,给自家满了一杯,捧至胸前,一双美目流盼间缠绵妩媚,软软道了一句:“妾怎敢不从?”叫薛二郎立时澎湃了胸膛。二人目光交缠,好似添了蜜糖一般又甜又黏,酒杯轻轻一碰,“叮铃”作响。
不说薛二郎一夜颠龙倒凤,和新入门儿的二奶奶闵娇娥如何缠绵不休,共赴极乐。隔了几道青砖围墙,玉堂居里,嫁进薛府半年有余的三奶奶安氏,穿着一身白色睡衣,肩上搭着件新做的葱绿色织锦镶毛斗篷,立在廊下,望着天际苍茫的白月出神。
不知西阆苑的婚房里如今是个什么情景,瞧着二伯壮健康然的样子,想来和她成亲那夜是截然不同的一晚吧!
安氏这般不由自主地想了一遭,心尖上猛地一颤,热辣辣的感觉立时窜上了脸颊。她捂着自家的脸,不禁暗暗羞愧,她怎生出了这般想法?想起自家夫君,安氏不由得内疚自责起来。她自幼跟着母亲学习《女则》,如今却生出了如此龌龊的想法来,实在是厚颜无耻了些。
夜里愈发的冰寒霜重,安氏站得久了,手脚冻得冰凉,搓搓手,她不禁往自家院子的西南角望去。白泠泠的月色里,只隐约瞧见了那假山石模糊的轮廓。安氏将视线抬高,虽然甚也看不见了,可她知道,顺着这个方向往前,隔了几道围墙的后面,正是那处清风苑。里头住着个女子,她姓顾。
安氏皱了皱眉,她的眉细细弯弯的,便是生起气来,也不会显得凶恶。她说不清楚那女子带给她的感觉,太太的篱笆扎得并不紧,她并没有花费太多的钱财和精力,就把那个女子的来历打听了清楚。
孤女,同二伯有过婚约,太太不大理会她,却因占了她的财产,锦衣玉食地供养着。
安氏撩起耳边的垂发掖进耳后,这女子的存在于她并无影响,便是二伯将要纳了她为妾室,也同她没甚关联。这女子唯一同她有关的瓜葛,便是自家相公好似很喜欢她。便是前不久,还因着她被二伯扔进了家庙。
安氏有些摸不准,自家相公是当真身子骨弱不能行房,还是因着那个女子,不肯和自己行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