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坐在病床上反反复复翻着通话记录,一脸愁然的陆予初听到门口有响动的声音,以为是周小萌落下什么东西,去而复返折回来取。
她颤了颤睫毛,收好手机,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本能的抬起头,下意识的说道。
“小萌,你怎么忽然回来,是落下什么。”
东西两个字她还没说出口,入目是一位身穿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并不是她以为的周小萌。
陆予初奇怪的抬起眼帘,这个点已然过了巡房的时间,医生怎么会忽然来她病房呢,她还特别注意到来的这位女医生和给她看病的女医生,并不是同一个人。
“医生,你好,请问你这么晚来我病房是有什么事吗?”
她诧异的询问了一声。
走进病房的女医生并未第一时间回应她的话,她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眼凌厉的扫了她一眼后,反而慢条斯理的关上病房门,视线警惕的巡视门外一周,没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时,她果断的关上病房门。
看到她奇怪的举止,陆予初微不可察的拧紧眉心,心想着她这是做什么,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这位女医生是不
是有特别的事想要跟她说,所以才会刻意关上病房的门。
“医生,你是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吗?还是我的伤势哪里不好?是唐医生特意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唐医生就是陆予初的主治女医生。
这大晚上的医生本就是轮流值班的,唐医生今晚不值班,她要是让同事过来给她治疗或者有什么问题,想要跟她说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医生来病患的病房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察看病情例行检查什么的么,她也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却不想,哪怕陆予初主动询问她,站在病房门口的女医生仍旧一言不发的没理会她,也只见她关上门后,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眸不屑的落在追问她的陆予初脸上。
她继而将双手斜入白大褂的口袋内,踩着细跟凉鞋仰起她高贵的头颅,视线倾斜在陆予初脸上,一脸傲慢的抬起脚步绕过床尾走到病床边,凌厉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睥睨她。
不屑的模样就像俯视蝼蚁一般的睥睨她,化着黑色眼线勾勒的眼角溢满了漫不经心和轻蔑。
那怪异不屑的眼神看的陆予初心口一窒,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尾指轻颤,秀眉狠狠的拧紧
,那种眼神大有一种她赤着身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耻感。
有关于被霍遇深宛如垃圾般丢弃的画面猛地窜上她脑海,她衣不蔽体晕厥在病床上,以及会被人看个彻底的羞耻感狠狠的撞击着她脆弱的心灵。
尽管她当时已经晕厥过去,但那耻辱的画面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翻山倒海的涌进来,击溃她筑起的高墙和堡垒。
最近她一直被这个梦魇给纠缠着,所以她庆幸是周小萌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
要不是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陆予初压根无法想象她独自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要怎么度过,她怎么过的下去,又怎么有面目活得下去。
陆予初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眉心隐隐轻颤,一口气憋在胸口发闷至极,也没再敢看女医生一眼,一股羞耻的感觉猛地从她脚底板窜上来。
只觉得她也是看到过她荒唐一面的医生,今天是故意过来取笑她,轻蔑她的,她不屑轻蔑的眼神已经暴露的分明无疑。
那一刻,陆予初快要被这股耻辱感湮灭,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也没察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着急想要出院的原因,她要
是再不走,就要被别人的窃窃细语,嘲笑声,轻蔑的眼神给折磨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现在只要她看到有人看她窃窃细语,就觉得她们是在谈论她,在嘲笑她,她恐惧的连同病房门都没敢踏出去一步,大多都是在周小萌的陪同下站在窗户边看看窗外的景色。
再没其它了。
站在病床边的女医生自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她并不知道她是因为霍遇深给她带来羞耻的事,还以为是陆予初本身对她有愧,才心虚的别开视线不敢看她的。
可她不就对她有愧么。
这个下作的贱人。
女医生不屑的嗤笑一声,嘲讽的开口道。
“陆予初,你还知道心虚不敢面对我,我还真以为你不要脸到天下无敌了,拿了我的钱还不办事,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苦苦哀求我给你钱的么。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果然,你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还真是下贱。”
她咬牙切齿愤怒的辱骂她,恨不得将天底下最污秽的词用在她身上,就像她本身就是生活在淤泥里不堪的人。
熟稔的女声猝然让沉浸在羞愧和羞辱中无法自拔,生生折磨自己的陆予初浑身一怔,只觉
得这女声听着格外的熟悉,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脸来。
陆予初不自觉的颤了颤睫毛,视线意外的抬起,目光触及对方那双露在口罩外炯炯有神,又一脸阴狠盯着自己的大眼眸时,她不解的眯起眼睛询问道。
“你不是医生,你到底是谁?”
对方见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蔓延在眼角的笑意不觉越发浓郁起来,她嘲讽的冷哼一声,眼神阴冷的咬牙切齿道。
“陆予初,才一段时间不到,你这么快就把我这个救命恩人给忘了,好啊,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她眼神阴冷的伸出放在白大褂里的手,辗转落到口罩的边缘位置轻轻的往下一拉,一张精致熟悉的脸猝然映入陆予初眼底。
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和面容后,她吃惊的睁大眼帘,满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怎么也不敢相信扮做医生来病房的人居然是她。
可她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是你,你来这边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扮成医生的样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予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倘若不是她摘掉脸上的口罩,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