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这是……”
抱着沉甸甸的一颗球儿,那青年俊秀的脸上茫然得叫人都觉得可怜。
不带从天而降,突然袭击的。
“她生母死了,我这府里没人养这个傻瓜。”南阳侯的声音凉薄低沉,看都懒得看呆呆地坐在青年怀里的阿妧,只冷冷地说道,“堂堂侯府,竟然养出个傻子,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你带着她滚,若你觉得她是个累赘,就帮我带她出门丢掉喂狗。”
仿佛是极嫌弃阿妧这个给自己带来了耻辱的痴呆的庶女,南阳侯垂目,用难以名状的表情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厌恶地说道,“我真是受够了她!”
阿妧小小地抽噎了一声。
她呆呆地看了看对自己充满了厌恶,仿佛自己吃了他一颗米都是浪费了他家粮食的南阳侯。
还有他身边窈窕绰约,风情万种的乐阳郡主。
高大英俊的男人,柔美多情的女子,满堂的华彩奢侈,锦衣华裙,珠光宝气,也确实没有她的立锥之地。
这一刻,她心里疼得说不出话来。
被嫡母厌弃,生母死了,她以为自己缩着头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庶女,总能能平安长大。
可是如今是做亲爹的都不要她了。
“二叔,您怎么说这样的话?这是……十妹妹?”阿妧嗅到一股子很好闻的香气,她抽抽噎噎地鼓着一双泪眼仰头,就见那清俊的青年正垂头,用手温柔地合住了自己的小耳朵,与冷淡的南阳侯低声说道,“她听到这个,心里得多难过。”
顿了顿,这青年犹豫了一下,把阿妧颠了颠,看她下意识地一双肉嘟嘟的小手儿抓住自己的衣襟,迟疑着对南阳侯说道,“到底是林家的血脉,二叔……十妹妹我瞧着仿佛并不是个痴儿。”
还知道对他哭,可见这小妹妹的心里还是知道好歹的。
更何况虽不大来南阳侯府,只是瞧着小小一团的女孩儿,这青年总是生出几分可怜。
“小孩子学东西慢些,二叔耐心教……”
“我不养蠢货。”南阳侯打断了青年劝谏的话。
阿妧抹了抹眼泪,看了看冷酷无情,并无动摇,显然没有回收庶女意思的南阳侯,再抬头看了看一脸难色的俊秀青年。
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她怯生生,颤抖着小爪子,紧紧地攥住了青年的衣襟,把自己温热的小身子贴在了青年的身上,依恋又亲昵。
她害怕得抽搐着小身子,眼里都是惶恐,仰头吧嗒吧嗒掉眼泪,很担心这青年也不要自己。
哪怕再艰难,可是阿妧也想活下去。
青年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垂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对自己掉眼泪的胖嘟嘟的小姑娘,许久,叹了一口气。
“二叔……”
“带着她滚。”南阳侯甩开了乐阳郡主的手,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房间里。
“咱们侯爷就是这么个脾气,世子看在都是一家人,也别与他合气。”
见阿妧圆滚滚地窝在青年的怀里,整个人都不见了,只传来小小的害怕的打嗝儿声,乐阳郡主柔软地追着南阳侯的背影唤了一声,见他当做没有听见一般走了,这才换了笑靥转身走到青年的面前含笑说道,“侯爷不喜十丫头,我们太太更是不乐意瞧见她,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养在……”她顿了顿,就带着几分嫉妒地说道,“养在国公府,与养在咱们南阳侯府又有什么不同呢?请世子就当帮侯爷照料十丫头吧。”
她浅浅一福,将眼底的嫉妒都压在了温柔的笑意中。
眼前这青年乃是南阳侯的亲侄儿,宁国公府世子,生而尊贵,且因与大皇子自幼一同长大,因此小小年纪,就已经在朝中与大皇子一同办差,可称得上是前程似锦。
林家一门显赫至极,不仅有累世老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宁国公,还有出身军伍,因功封侯的南阳侯。宁国公与南阳侯兄弟二人乃同母所出,一向感情极好,说阿妧若养在宁国公府与养在南阳侯府没有差别这一句话,并不算什么错漏。
只是想到如今连乐阳郡主自己都不能往宁国公府随意走动,她心里自然对这个机缘巧合,因被生父厌弃因此竟有可能被抱养去宁国公府的小傻子多了几分嫉妒。
因她眼底带着几分不甘,宁国公世子林珩就笑了笑,修长的手搭在了阿妧的眼睛上,不叫她去看女子丑陋的嫉妒。
仿佛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与温柔,圆滚滚的小身子又努力地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她软软的,乖乖巧巧可怜巴巴,还仿佛带着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怯生生依赖着自己,林珩的心中不由微微一软,不知怎么竟撒不开手,不能冷酷地将她丢到这府里自生自灭,只好摸了摸这软乎乎的小团子。
他本不愿理会南阳侯府的这些嫡庶之争,然而见怀里的小团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抽抽噎噎地蹭了蹭,扭着小屁股扒着自己,就轻叹了一声,下定了决心,对乐阳郡主微微颔首,转身就要出去。
他垂头对窝在自己怀里只露出半张雪白小脸儿,抓着自己很担心被丢下的小团子柔声说道,“十妹妹愿不愿与大哥哥一起回家去?”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动听,明明是极清贵的人,可是在面对阿妧的时候,又努力变得温煦。
阿妧点了点头,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遥遥指了指呆立一旁的那个丫鬟。
“带她走?”林珩就犹豫了。
他自作主张带着南阳侯庶女回府,只怕国公府都要生出几分动荡,若还带着一个丫鬟……
“对,对我好。”阿妧小小声儿地央求。
因这是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她只记得当她醒来,满屋子的丫鬟都忙着自己的闲事,嬉笑打闹,说说笑笑,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自己视而不见,连口水都不给喝,只有这个丫鬟,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
她不想离开一个对自己真心好的人。
“你叫什么?”林珩见小姑娘的眼眶又红了,想到她身世可怜,轻叹一声对她丫鬟问道。
那丫鬟本因南阳侯的冷酷露出几分愤慨与伤感,又见其后惊变已经摇摇欲坠,只觉得南阳侯冷酷无情,竟连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