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妃和皇帝铜同床共枕十几年, 自然看出皇帝对阿萝的兴趣。
容颜柔媚,性情沉稳, 又带了几分锋芒与高洁, 既有北朝女子的锐气飞扬, 又有南朝女子的柔弱如水。
如果阿萝如今不是站在显荣长公主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赵贵妃都怀疑这阿萝是意图勾引皇帝了。
她暗暗地咬紧了红唇,一双美目流转地看着阿萝,眼底带了几分警惕。
这丫头若是入宫,就是她的心腹大患。
皇帝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的。
少了南朝女子太过柔顺的听话, 又少了北朝女子的霸道,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是皇帝看向阿萝的惊艳的目光,除了赵贵妃也无人在意了,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阿萝的身上,哪怕阿妧趴在皇帝的膝盖上,也只是不耐烦地扒拉开皇帝的大手, 眼巴巴地看着阿萝。
她只觉得自己的姐姐在这一刻格外美丽, 那是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光彩,那一瞬间, 这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和阿萝媲美。胖团子被感动得眼泪吧唧的, 抽了抽小鼻子, 就央求地看向下方。
七公主表示收到。
“就算侯爷藏着掖着的, 也情有可原。”七公主就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 对着赵贵妃翻白眼儿。
公主殿下乃是走在花园里没事儿还要往树上踹两脚的霸王花, 此刻见昭贵妃含着几分心机地开口挤兑阿萝,看在胖团子的面上,她就一脸不耐地对皇帝问道。“父皇,莫非我是听错了?怎么着,人家南阳侯大人家里头有个庶女,莫非还得禀告给贵妃娘娘知道。不给知道就是大不敬不成?!”
“这满京世家勋贵之中,贵女众多,想必贵妃娘娘也不知每一个贵女。又何必计较呢?”六皇子就柔声说道。
他生得俊秀温柔,一双眼清澈干净,虽然仿佛是消瘦苍白了些,可是微微一笑,却仿佛噙着一缕春风。
阿妧没有想到六皇子会为阿萝说话,急忙看向他,却见那年少的皇子正向着自己看过来,见胖嘟嘟的小东西一脸茫然地趴在皇帝的膝上,呆呆的,六皇子就弯起眼睛轻轻笑了。
他突然对阿妧眨了眨眼,见她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如同小狗儿一样张大了,眼底就多了一份真切的,仿佛从天上坠落在尘世的笑容。他一向安静温柔,且因自己并不是十分得宠,因此素日里不大开口。
皇帝没想到一贯贞静的六皇子会出言庇护阿萝,一呆,垂头看了看胖团子,有点儿为难了。
“你要争气点啊。”他的大手恨铁不成钢地摸了摸胖团子的小脑袋。
这胖嘟嘟一团的孩子气,那个什么……六皇子会不会被美人儿给抢走,看不上一颗才断奶的团子?
可是皇帝私心里是想将这团子赐给六皇子的!
心里纠结极了,且皇帝的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越发茫然,完全不明白这陛下在说些什么的团子的小脑袋上,他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阿萝这样复杂又单纯,仿佛天下的优美都汇聚在她身上的女孩子。
虽然阿萝年纪小了些,且还是好友南阳侯的庶女,不过皇帝还是飞快地咳了一声,对赵贵妃侧头说道,“不过是个孩子,你只怕是多心了。更何况,若又这样姿容出众,才德兼备的女儿,南阳侯紧张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才德兼备?
怎么就才德兼备了?!
赵贵妃气得呕血。
哪怕她今日打扮得秀美多姿,生得无比的美丽,可是面对阿萝的时候却到底落在了下风。
她实在太明白皇帝的目光,那种一刹那的惊艳与动容,都是在当年她匍匐在地上慢慢抬起头来的时候,在皇帝的眼睛里找到的。
这种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在自己面前动了心的感觉并不好受,赵贵妃一身荣宠都来自于皇帝,若是皇帝移情别恋,那她又该怎么办?一旦从云端跌落,那带来的下场她简直都不敢想象。目中露出几分阴郁,赵贵妃美目流转,勉强轻声说道,“是臣妾多心了。”
“没事儿,以后别这样儿了就行。”皇帝很宽容地,大咧咧地说道。
虽然他看似宽容了,可是别忘记,这是在所有的世家勋贵之前,自己竟然被皇帝开口斥责。
赵贵妃就觉得这种屈辱,比显荣长公主当场给自己十个耳光还要来的难受。
“我说,那不是六丫头么?”宁国公也在下方震惊了。
不过路人甲国公爷反应一向不及弟弟敏捷,呆呆地看了那银甲在身,却依旧纤细婀娜的绝色少女看了一会儿,先想到上一回看到这丫头又刻薄又下贱还对自家胖团子不好,再见此刻自家阿妧正小奶狗一样儿看着阿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一拍大腿笑呵呵地说道,“这小丫头!真是,真是把咱们都给涮了。”
国公爷这般历经沧桑变换的路人甲,竟然都没有看破了这小丫头的伪装。
“有前途!”宁国公就呵呵地乐了,兴趣盎然地看着阿萝,小声儿说道,“巾帼英雄啊。咱们家一家子出了两个能被长公主喜欢的丫头,那母亲还不开心死?”
他的脸上一点儿都没有被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的恼火,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南阳侯狭长冷厉的眼落在傻乐的没心没肺的兄长的脸上,冷冷地问道,“大哥觉得开心?这丫头,将咱们都当成了傻子。”
“你可别乱来啊。”宁国公一边傻笑一边警惕地看了弟弟一眼,见他眼底锋芒毕露,就忍不住抱怨道,“难道这不是因你的偏心的缘故?若你一碗水端平,这孩子用得着百般心机遮掩自己的本事?你方才听见贵妃的话了?真是可笑!乐阳不过是个妾室,怎么着,你的女儿怎么怎么着,还都得叫她知道?她以为她是谁?贵妃以为自己是谁?当南阳侯府是她们家的后花园?!”
他到底还知道压低了声音,别叫一旁别家的勋贵们听见。
南阳侯沉默了。
许久,他方才轻声说道,“今日之后,她的锋芒无人能再压制。”
“为什么要压制?”
“她是庶女。”
“可她是阿妧的姐姐。我看她和阿妧的感情还真不错,日后若她有了大前程,咱们家阿妧也受益呢。”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