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表哥是忠义侯的独子,如今忠义侯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所以孟何君这次不顾性命的救忠义侯,不止因为他是舅舅,更因为从前舅舅舍弃儿子救她。
盛武帝屠杀殷帝的朝臣,也是因为殷帝先杀了他的家眷。
看孟何君面无表情的坐着,温清洲寻思是不是自己说话太没有顾忌了,毕竟孟何君在大盛,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马车停了。
清秋的声音从外传入:“主子,公子,到风华楼了。”
孟何君率先起身往外走。
下了马车回身看温清洲,发现他不习惯穿锦袍,行动不便,头上的帷帽在出车厢抬头时,还撞了一下。
孟何君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温清洲不明所以地停住,主动上前朝他伸手:“来。”
温清洲习惯了大步流星的走,突然穿这么长,像裙子的衣服,弯腰或者上下楼梯时总是要踩到,还被帷帽的薄纱挡着眼,简直是处处受限。
看孟何君帮忙,也没客气,就着孟何君的手下了马车:“谢谢。”
“不客气。”孟何君心情不错,领着他一边介绍一边往里走。
清秋看得在心里直叹气。
在她看来,孟何君文韬武略不输男子,就算不找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也应该找一个文武双全的吧?
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看着高大,实则柔弱的男人?
难不成是长的出挑?
这个可能一出现,清秋更好奇温清洲的长相了。
小二迎了上来:“恩华公主里面请,雅间给您准备好了。”
风华楼是皇城最大的酒楼,权贵们都喜欢在此设宴,这里的小二整日见权贵出入,自然全都认识。
几人跟着小二上了二楼雅间。
孟何君进屋时朝清秋道:“清秋,你点菜吧。”
“是,主子。”
小二眼力劲十足,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清秋旁边,就着孟何君喊的名字道:“清秋姑娘,这边请。”
清秋关上门跟着小二去点菜了。
雅间之中除了圆桌以外,还有一个靠窗的软榻,和外头圆桌以珠帘隔开。
屋中四角有蜿蜒木架摆放绿植,靠墙一侧摆着山水屏风,对面则是挂着字画,很是风雅。
屋里没有外人,温清洲便取了帷帽放到软榻矮桌上。
窗户半开,能看见下面的街道。
下面有很多摆摊的小贩,但并不混乱,反倒是一个小摊连着一个小摊。
这些摊位桌子一模一样,只是卖的东西不同。
“皇城夜里也热闹,比之你那里,如何?”孟何君在温清洲对面坐下。
“热闹、繁华,你父皇应该很贤明。”温清洲这样评价。
贤君出盛世。
“那我不知道,我极少进宫,也不常在皇城。我的封地,在东域,以往都是过年才回一次皇城。”
孟何君抬手指向东域的方向。
温清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除了连绵的屋檐,看不见其他,甚至看不到城墙。
“公主也有封地吗?”温清洲这样问,又觉不妥,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很了解你的时代,书上记载的,大多不全。”
孟何君笑道:“公主没有封地,但我的封地,是我自己打下来的。”
看温清洲不解,孟何君继续解释道:“父皇刚称帝的时候,只是打下了皇城以及周边的城池,想要把前朝殷帝的天下收服,一是带兵打,二是城池中留守的人甘愿臣服。”
东域,是孟何君带兵打下来的。
破城那日,盛武帝很高兴,因为孟何君比想象中更加出色,所以把她打下来的东域赐给她当封地。
这是孟何君的功绩,青史留名。
温清洲听孟何君讲述自己的过往,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她太年轻了,年轻到好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很厉害,也很优秀,你父皇有你这样的孩子,应该非常骄傲吧。”温清洲笑着说。
不像他,无论多么努力,好像都没人在意一样。
下面街道传来一阵吵闹声,温清洲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靠近窗户往下面看。
只见一群小公子围着一个衣着补丁的男人嬉笑,时不时地推搡一把,又或者是踢上一脚。
温清洲注意到衣服上有补丁的男人手臂受伤了,应该是断了没有医治,就那么垂在身旁。
孟何君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太在意。
温清洲感受到孟何君在盯着自己,指了指下面:“那个人好像受伤了,应该是没钱治疗。”
衣服虽然满是补丁,不过却干干净净,不像乞丐,所以温清洲猜,应该是没钱医治。
而那群欺负人的小公子像是故意的一样,小厮们围了一大圈,不让男人逃。
那些小公子就仗着人多,欺负男人。
“医者仁心,不治穷苦。温大夫现在是发善心了吗?”孟何君戏谑地问。
没有银子,就算是病得要死了,医馆的人也不会多看一眼,只会把人撵走,生怕死医馆门口晦气。
温清洲认真地回答:“不是发善心,有能力帮忙自当出手相助,遇到了就说明有缘分。”
“有缘吗?”孟何君重复了一遍。
这话取悦了她,孟何君扬声喊了一句:“清秋。”
“奴婢在。”清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孟何君继续说:“把风华楼门口那个断了胳膊的男人带上来。”
“是。”
温清洲以为孟何君不会管,要是孟何君不管,他就算想帮忙,也只能作罢。
这里不是法治社会,而是权通天下。
在这里,温清洲就是个平民。
施以援手的前提是保全自身。
“你也相信缘分吗?”等待的间隙,温清洲说了一句。
孟何君举起自己挂在腰间的银铃晃了晃:“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