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渺站在门口,险些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直到书房内传来宋曼,压抑的,隐忍的哭声。
沈思渺贴在墙边,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后来听见宋曼哭着说:“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活要见人,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尸!”
沈思渺猜测,她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锥心刺骨的。
否则她不会站在门外,都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容和平一个一贯沉着的人,此刻竟十分无力道:“你带着人在高速路附近整整找了一周,如果有希望,你就不会空手回来。”
这一周外面关于他们容家的事情,早就猜测了各种版本。
容和平想,但凡景行看见,都不会这么多天都没回来。
山体那边显示确实有人滑下去,从种种迹象看,掉下去的已经身受重伤,不过下面是海。
假设掉下去的真是容景行,若他没有受伤,自然有生还机会。
可看看病房里的邓易,再看看那一路滚下去的痕迹,一个受伤的人如果掉下去,那生还的机会很小。
宋曼哽咽的哭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你为何这么平静!那是你我的儿子!我们唯一的儿子!”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白发人
送黑发人的惨剧,一次还不够吗,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门外,沈思渺蓦地怔了下。
她隐隐意识到宋曼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容家之前还死过什么人吗?
沈思渺正要进去的时候,见顾嫂端着茶水过来。
来人瞧见她站在门口,不由叹息着问了句:“思渺,你怎么不进去?”
沈思渺微微拧起眉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地握起。
书房内的宋曼听见这声音,快步走出来,开了门便见沈思渺站在那里。
她顿时皱起了眉头怒声质问:“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口干什么,你有什么心思!”
沈思渺苍白着一张脸摇头,只听宋曼说:“滚回你的房间!”
“太太……”顾嫂觉得这话太重了,试图打圆场。
宋曼一偏头横眉怒目道:“这儿没你说话的资格!”
顾嫂顿时尴尬的闭嘴。
沈思渺什么都不想问了,转身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去。
只是脚下的步子,仿佛千斤重般。
宋曼接过顾嫂手里的茶,转身进去重重摔上了门。
容和平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她忍不住叹息道:“何苦跟她一般见识,等我找个借口打发了她。”
沈思渺是容景行一意孤行要接回来的,从始至终,容和平虽未
正面反驳过,但也从未接受。
眼下……是时候该让沈思渺离开了。
宋曼端起茶杯的手一抖,随即说道:“就算要打发,也得等她生了孩子!”
她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那个小哑巴知道景行失踪,动些不该动的念头。
毕竟她肚子里的,可是景行唯一的孩子了!
容和平被她这么一提醒,像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道:“随你怎么处理吧。”
再瞧不上沈思渺,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容家唯一血脉,他别无选择。
宋曼低头含了一口茶,唇齿都是苦涩的味道。
可是再苦再涩,她都得咽下去。
之前她是宋家大小姐,后来是容家当家主母,这一生注定不会走的过于平坦。
这一生的光环,也注定了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深呼吸,她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抖着手放下茶杯道:“我回房间睡一会儿,等我起来之后再想景行的事情吧。”
容和平暗自叹息一声,看着她起步离开。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布满沧桑的眸,才开始渐渐变得有些浑浊……
沈思渺回到房间之后,一直坐在阳台处发呆,她想不到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邓易也一直不清
醒,谁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曼刻意瞒着她关于容景行的行踪,沈思渺也联系不上那边办案的相关人员。
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几天之后,沈思渺下楼的时候,便听顾嫂领着下人在交代什么。
瞧见她下来之后,立刻噤声不言,打发了那群人。
沈思渺秀眉皱蹙了下,写了张字条递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嫂看完之后,牵强的扯着嘴角道:“没什么,没什么……”
要让她告诉沈思渺,宋曼太太已将葬礼现场订好,这种话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沈思渺瞧她的样子,大概猜出了什么事情。
不由深呼吸写到:你们这么瞒着我,难道那天,真的不需要我出席吗?
顾嫂怔了下,随即苦涩一笑道:“还不是怕你情绪激动,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吗?”
她说完这话又叹息道:“葬礼现场已经选好了,打算后天将这事给办了。”
沈思渺脚步踉跄了下,险些跌倒下去。
顾嫂扶了她一把,有些心疼的说:“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我没告诉你。”
沈思渺一张脸惨白,低头在纸上写:已经确定了吗?有证据吗?
顾嫂看了一眼,抿唇道:“但凡有一点希望,宋曼
太太都不会放弃的……”
她跟着宋曼几十年,最了解那人的个性。
又深知宋曼对景行的注重程度,能让宋曼主动放弃的事情不多,除非……
顾嫂叹息一声道:“你现在不能想那些事,肚子里的孩子还指着你呢,知道吗?”
沈思渺低头看着薄裙下,隆起的小腹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个孩子,终究和她一样那么命苦吗?
沈思渺心头苦涩。
顾嫂不忍再看她那张脸,将她安置在沙发坐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