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威接到电话,很快赶到了咖啡厅,他穿着便服,黑眼圈很明显,他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本来就黑的脸,看上去更黑了。
他端起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口,可能是太烫了。他又迅速放下。
“你看起来很憔悴。”申俊把糕点递过来。
袁正威拿起就吃,大口大口地吃。吃得很认真,看起来好像很饿的样子。
“我想过了,我大哥的事,也怨不得谁,自作孽不可活,我想明白了。”袁正威又端起咖啡,轻轻吹了一下,才喝了一口。
我和申俊对视了一眼,听这意思,他竟然不知道袁洪已经没事了?他竟然还沉浸在那件事的忧虑之中。
他是故意装的吗?好像也不像,他不是那种娇情的人。
“袁局,你这两天都在干嘛?”申俊问。
“我一直失眠,睡不着。然后就到下面的派出所检查工作去了,连续在乡镇呆了三天,还是睡不着,又回来了。刚一到锦城,就接到了你们的电话,于是就过来了。”
“你的电话一直开着机吗?”申俊问。
“当然,我是公安局长,两部电话24小时随时待命。我们从不关机。不然有紧急情况,上哪儿找我去。”
“那有没有人给你打电话?”申俊继续问。
袁正威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抬起头问我,“什么意思?”
“你应该接到电话才对,你大哥已经没事了。他官复原职了,而且,开始着手收拾
我们了。”申俊说。
袁正威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你说什么?”
看他的样子,还真不是故意装的。应该是真不知道。
“看来你真不是袁家的核心成员,你是被边缘化了的,袁洪官复原职这样的大事,你竟然都不知道,你还那么费心思地去替袁家的人打算,可是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枉费了你一番苦心喽。”
“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昨天才打电话问过家里人,他们还骂我不为这事尽心尽力。”袁正威说。
“我们怎么知道的?你大哥一官复原职,马上就让手下做事了,叫停了念念的公司,一副夸张的公报私仇的样子,真是厉害。你说这样的人,你还认为他不该死,还要替他求情,有意思吗?”
“真的是这样?不可能就算是他的双规解除了,要官复原职,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组织上是有一定的程序的,不可能有那么快。”
袁正威是体制内的人,而且他们一家人都是混官饭的,自然比我们更懂官场规则。所以他的话,我是相信的。
“可是工商的人真的去了我的公司,找了我们的麻烦,而且带话给我说,有事让我们直接去找袁局长。这分明就是故意在为难我,而且毫不掩饰。”
袁正威拿起电话,申俊阻止了他,“你别打电话问了,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你可在工商一把手的位置上干了那么多年,就算是程序上他
还没有官复原职。但只要他回到局里,他号令那些人根本不是问题。我们今天约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袁正威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经历了这么一次,为什么还不收敛?为什么还要这么般作恶?身在其职,就不能好好做点有意义的事吗?就不能为锦城的经济发展作点实质的贡献吗?”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很无奈,他明显不这样想。袁局,其实袁洪没有完全翻身,就算是翻身了,也有人能把他给重新翻回去,今天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是袁洪不放过我们,不是我们要找袁洪的麻烦。因为他的事了,以后如果袁家有什么尴尬,希望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你这个人,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官,这很难得,锦城需要你这样的官。”申俊说。
袁正威点头,“给我一天时间,我和他好好谈谈,好好劝劝他。如果我劝不住他,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那也只能这样了。”申俊说。
聊了几句,袁正威也吃完,急火火地就走了。
我问申俊,“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以后袁洪倒霉了,他不是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袁正威我们不错,我们得卖他一个面子。还有啊,我们先礼兵,让袁正威明白,我们和袁洪作对,也是没法子。”这话说得有理,确实是这样。真不敢想像要是袁
正威站在袁洪那一边。那我们的处境会如何艰难。
“可是袁正威会不会向袁洪透露什么?”
“我们都没向袁正威说过什么,他又能透露什么呢?”申俊反问。
“那倒也是。不过我认为袁正威劝不动袁洪,袁洪嚣张习惯了,他不会听任何人劝的。”
申俊点头,“我也这样认为。”
当天晚上晚上很晚的时候,袁正威打来电话。说他已经证实过了,确实袁洪是要恢复职位了,但正式文件还没下来,他说他劝过了,他们虽然是亲兄弟,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以后袁家的事,他不会管了。
这其实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我们先找过他,他不寄希望他能如何改变袁洪,我们只是想向他证明,我们一直把他当朋友,非常的尊重他。我们和袁家的是非,我们也是被动的。
我和申俊仔细研究了石夫人留下的证据,确实是很厉害。只要交到合适的人员手中,袁洪肯定在劫难逃。但关键问题就在于,什么样的人是合适的人,什么样的人值得信任?
袁家在政坛混迹多年,可谓根深叶茂。石夫人第一次没能扳倒袁家,这本身已经说明袁家的势力确实太强。本来袁洪已经落马了,但竟然翻身又上了马。简直就是惊天逆转。
所以这些证据虽然厉害,但如果交不到合适的人手中,很有可能会被压下来,然后销毁。虽然我们可以复制多份,但是如
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交到重要部门的核心人物手中,这些证据,还是对袁洪构不成杀伤。
石夫人的失败,就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至于石夫人给那个北京的高先生的电话,我一直没打过。我不知道那位高先生是什么人,更加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可是从石夫人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