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我接到了相关部门让我准备的通知,新阳光集团作为锦城的优秀企业代表,接待来自京城的考察团。
也就是高峻明和袁世泽两位大佬要来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是要到我的公司来考察。我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
考察团的规模并不大,随行的本市的几位领导。行程也很低调,就是两辆中巴,并没有长长的车队,也没有警车开道和护行。
我率领董事会成员和众高管站在公司门口,迎接各位领导的大驾光临。从走路排位来看,袁世泽还是排在前面的,排在第二位的,自然是高峻明,原来才是本市的大领导。
袁世泽的微笑非常温和,和我握手的时候,也并没有任何异常。眼神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愠意。
只有我和他知道,这平静下的汹涌。对了,高峻明也知道。
领导来视察,自然是要汇报工作,而且是我亲自汇报。然后是领导指示,然后又一起出行,到下面的工厂考察。
午饭是在厂里吃的,虽然说是工作餐,但我丝毫不敢怠慢,专门临时请了几位大厨到厂里指导做菜。
接待领导的工作餐也很讲究,太奢侈了,不行,明显有铺张浪费之嫌。太简单了,那更不行,说明你不重视领导,领导不高兴了,对不起,你好日子就到头了。
最后仔细研究了一下,两菜一汤最为合适。领导也吃食
堂,但给领导打的菜,并不是大锅伙食,是单独炒的,看上去菜一样,但其实食材和技术完全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结果领导们吃得很开心。大赞我们食堂的伙食一流。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星期酒店的主厨弄出来的菜,特么能不好吃么?
吃完后又在厂里的会议室开研讨会,下面的厂长向领导汇报生产情况等等。然后又是领导指示工作。
折腾到下午五点,考察总算是结束。我提出请领导们赴个私人宴,但领导们都拒绝,领导们都是有原则的人,那当然不会轻易吃我的喝我的。
最后高峻明提出,说袁世泽身体有些不适,可能是太累,让我派车直接送袁老到医院。
我当然马上答应,并且我亲自开车送过去。高峻明则和市领导们一起坐中巴车回去。
我其实不太明白高峻明的这个安排到底什么意思?是让我有一个单独和袁世泽对话的机会?还是其他的什么意思?
我开着车,袁世泽坐在后座,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从观后镜里看他,他神态安详,并没有异常。
“袁老,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要紧,如果难受,我们可以就近找个医院先处理一下。”我试探着说。
“我没事。你慢点开,没事儿。”袁世泽回答得也很平静。
我轻轻噢了一声,再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认为应该是袁世泽有话要
对我说才对。
果然,过了一会,袁世泽又说话了。
“曾念,申俊出来了?”
“是的,他出来了。”我答。
“那件事原来是个误会,这样也好,申俊是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如果让他一直在牢中呆着,那就太浪费人才了,锦城的经济发展,需要申俊这样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我真是服了,都这时候了,这官腔还不停呢?不是应该直接谈条件了,摊牌了吗?
“那位姓方的队长,交待了所有的事情,我把那些情况告诉了袁正威局长,警方才放了申俊。”我冷声说。
“哦,是吗,这姓方的肯定乱咬一通吧?这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不敢承担责任,还敢乱咬一通。他不会说,是我指使他做的吧?”袁世泽说。
我简直无语了。这算是心理素质好呢,还是脸皮厚?可以完全装着若无其事?这样就可以了?
“袁老,这事明明就是你做的,我们大家都心里清楚,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就不转弯了。”我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可以若无其事,但我是真的做不到。
“曾念,你还年轻,有些看到的事实,并不是事实。要用心去体会,才能看清楚事物的本质。不要被眼前的虚像所迷幻。”袁世泽说。
“那事实是怎样的?还请袁老指示。那个方的和我们无冤无仇,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
要害我们。”
“你看,所以你还是被表现所迷惑,难道你就认为我有必要害你们吗?申俊是我欣赏的年轻人,我更不会想着要害他。”
他这样不要脸,我就没办法了。我总不能和他争吵,说就是你害了申俊,你不承认就是不要脸吧。
“袁老,其实也不是姓方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有其他的证据,很明确的证据可以指向你,袁老是大人物,是有担当的人。既然敢做,为什么不能承认?”
“你还是太年轻,这世上可以称为证据的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你也被人陷害过,不也是有证据的吗?后来也证明,那些证据其实也都是有问题的是不是?”
我竟然被他说得说不出话来,我是被人陷害过,也确实是因为证据进去。不过我被人陷害的事,大多数不都是他做的吗?
“我相信那些证据,会得到公正的鉴定,然后确实就是真的。”
“曾念,我这样说吧,这世上所有的真假,都是人说了算。听说过指驴为马吗?”
“当然听说过,所以袁老是自比位高权重的赵高,指着一驴,非要其他人说是马?你的意思就是,那些所谓的证据,你说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说它是假的,那就是假的,是这意思吗?”
“那倒不是,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而且一直追求真理。我不会颠倒黑白,更不会徇私枉法。不
过我讲原则,别人不一定就会讲原则。我追求真理,也许别人就会指驴为马。这个世界,很乱的。”他还是说得气定神闲,一点也不脸红。
但其实他要表达的意思却是非常清楚。他不会亲自让那些证据变成假的,但他的人会,他是在暗示我,我掌握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其实在他看来一文不值,因为他的人可以搞定这一切。
“既然袁老这样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