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泱泱一字一句,清亮犀利。
平稳的控诉着这些作恶者罄竹难书的罪行。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底,究竟为此颤抖到了什么程度。
她根本无法想象有些人为了利益,能够无耻残暴到什么地步。
她顺着绳子往下,先是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味道,紧接着是峭壁上已经变成暗黑的颜色。山洞的位置被一块石头遮掩着,如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里面暗藏乾坤。
陆泱泱也是仔仔细细的观察过那附近的痕迹,才察觉到那个位置不太对劲,她试着荡过去,用手将那块遮挡的石头给搬开了,才发现那个隐蔽的山洞。
发现不对之后,梨端县主非要跟着她去,她只能等着林风带着梨端县主下来,又喊了一个太子殿下派来守卫的侍卫一起,才进了那个山洞。
进入之后,随着深入,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还通向更深的地方。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音,等他们顺着声音找过去,抓住了守在那间暗室之中的阿良跟他另外两个同伴,才见到了那副人间炼狱的场景。
那个暗室很大,大约是为了守卫方便,还分成了好几个隔间,其中一个隔间里堆的全是冰块,冰块之上的陶罐里,装着被开颅的脑袋,还有一个隔间,丢着几口破箱子,里面全是骸骨。
审问之后才知道,不是他们不想处理掉这些骸骨,而是附近时常有军队巡逻,夏季又常有暴雨,若是随意掩埋,一旦被发现就会很麻烦,所以干脆就暂时丢在了箱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一条条的人命,就是他们嘴里轻描淡写的一句嫌麻烦。
陆泱泱对着青莲师太那副跟她没关系,她不知道的嘴脸,咬着牙发出一声冷笑:“你说你不知道,跟你没有关系,药丸都是你炼制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将你没有试过的东西贡献给当今太后吗?你敢吗?你不敢,所以你一定亲自试过,你亲自吞噬着那些孩子的命,把他们当做你谋取利益的工具!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掩耳盗铃,不断地跟自己说,药丸不是你要的,人也不是你拐来的,所以你才心安理得,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种话!”
“你半夜醒来,就不会做噩梦吗!”
陆泱泱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对青莲师太吼的,也是对上善仙姑吼的。
谁能想到啊,这样庄严肃穆,满面慈悲的皇家道观,竟然藏着如此肮脏残酷的罪恶。
这时,侍卫走进来,凑到裴寂耳边说了几句话。
裴寂转身同太子禀报:“殿下,暗室之中的证物,已经全部搜集完毕,如何安置?”
“抬到外面去。”太子说道。
“不,不可以,殿下,殿下,”青莲师太疯了一样朝着太子爬过去,被裴寂眼疾手快的拽住。
“殿下,贫道,贫道有罪,但贫道真的是为了太后娘娘好,贫道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为太后娘娘调理身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殿下,贫道甘愿认罪,但是若是叫世人知道,太后所用之药蚕食幼婴,世人如何看待此事?不止是太后,京中权贵购买养心丸之人,比比皆是,殿下若将此事公之于众,届时殿下会遭遇什么,殿下想过吗?贫道求您开恩,此事万万,万万不可公开啊……”
青莲师太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而她此言一出,恶心的不行的齐公公也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的事情,若叫太后娘娘知晓,怕是,怕是……
他扑通一声就冲着太子跪了下来:“殿下,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受不得这样的打击啊殿下,求殿下,求殿下私下处理此事,绝不可将此事公开啊!”
齐公公早已害怕的浑身发抖,青莲观的养心丸,之所以风靡权贵之中,皆因太后而起,甚至,甚至就连陛下,都,都曾经服用过此药,所以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能传出去。
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太子这个揭秘者必将成为罪人。
他们这些知情者,也,也必死无疑。
青莲师太,她,她不是在认罪,她是在逼迫太子殿下妥协,只有将此事捂住,捂死在这几人之间,成为秘密,他们所有人才都能安全。
太子抓起手边茶盏,朝着青莲师太的脸上就砸了过去。
茶盏砸到青莲师太的眼睛上,碎片划破她的眼球,血珠子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青莲观的养心丸价值千金,且有价无市,除了每月上供宫中给太后的那两粒,私底下,你们高价贩卖给权贵高官,借此牟利,然后拿着区区五十两,去买人命,你们手下的人再层层盘剥,用所谓的五两,十两去使人拐卖幼童,人命在你们眼里,究竟算什么?我大昭子民的命,在你们眼里,算什么?”太子冷声质问。
“把那些幼童的骸骨,抬上来,抬到外面的人群中去,抬到太阳底下去,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何见不得光?就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害死了他们,他们就要背负这样的命运吗?”
“都给孤听着,他们被利欲熏心之人所害,这些罪恶之人,孤亲自审判,必将为他们的枉死讨回公道,将此事公诸于天下。若孤做不到,那就让苍天见证,他们的冤屈,让天下人心,去还他们一个公道。”
大殿之内霎时安静冷寂,只余下太子如玉质般清冷凛冽的嗓音。
陆泱泱朝着太子看过去,他坐在轮椅上,身体因为饱受病痛折磨,显得格外的苍白消瘦,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的,可陆泱泱却好像头一次明白了大哥为何明知凶险,却仍旧义无反顾的奔赴边关。
因为大哥要守住大昭国的城墙,才不会让敌人踏进来。
而太子,他要守住大昭子民的公正,要让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之下。
这就是他跟大哥的理想,也是大昭国子民的理想。
她低头看那个早就被吓傻了,被她带出来的那个木木呆呆的小孩子,他的眼睛依旧清澈,不明白自己经历过了什么,但往后,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太子冲裴寂招了招手,裴寂走过去,推着太子走出大殿。
大殿之前的广场中央,侍卫抬着一个又一个箱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