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声音响了很久,阮禹松了口气,准备挂电话。
末了,却传来一阵淋浴的水声,还有他波澜不惊的声音。
“噢,好的,那麻烦你了。”她的话客气又有礼貌,听得一旁的晓芒着急死了。
“怎么了,是不是约你出去?”
“想什么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方才突突跳的心脏此刻也有点失落。“给我办住院手续的证件还在他那里,他忘记给我了,现在送来。”
“哪有那么巧的事!”晓芒一万个不信,却在她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好好好,我待会儿一定不乱说!”
阮禹坐在病床上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晓芒也不敢打扰。
等待的时间好漫长,不论是在芜镇一中等着晚自习熄灯后能够一起走的一段路,还是这八年的煎熬,亦或是如今等他来归还东西。
一切事情,只要跟傅遇深联系在一起,于阮禹而言,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
十五分钟后,听见有人敲门,而后又被推开。
循声望去,是傅遇深。
可是,他不是说快到之前跟她打电话,然后去大厅等他吗?
傅遇深好像是赶着过来的。
在电视上出境时他总是用发胶把头发打理得精神又服帖,此时此刻,他头发和眼眸都是湿漉漉的,配上随意的浅茶色衬衫和工装裤,倒冲淡了他平日的成熟疏离,看着倒年轻了许多。就算现在不戴口罩,如果不是特别相熟的人,应该也认不出来。
这快要满出来的青春朝气,倒叫阮禹不敢看了。
也是,算起年纪来,他也才27岁而已。自己还小他一岁,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态已经如此老气横秋了。
一眼看去,病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两个女生确实是在等他。
“出院手续办好了,走吧,车在门口。”
因为才住了一个晚上,晓芒就带过来一个小行李袋。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傅遇深倒没有什么好避嫌的,径直走了过来,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从阮禹的肩上拎过她放着电脑的大托特包,走在了前面。
两人愣了半晌才跟在他后头,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他做事做得这么坦然,倒真不好叫人瞎想。
【他这是,要送我两回去?】
有些话晓芒怕他听见,只敢发消息。可身旁的阮禹还迷迷瞪瞪的,晓芒肉眼都能发现她的手在抖,哪里还能指望她拿出手机看一眼?
“唉唉唉,你坐前面,他又不是司机。”
趁着傅遇深放行李的功夫,晓芒拉住阮禹,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说话。
“我也在车里,没事的。”
阮禹这才坐进车里,但已经紧张到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大禹,安全带。”
傅遇深一进来,晓芒就着急地拍她。明明怕他,怎么还莽莽撞撞给他留机会好亲近呢?
要是没她杜晓芒在后面坐着,这阮禹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男主会伸过手来给她扣安全带,然后两个人四目相视,脸红心跳脖子粗。好家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得发生!
车子里一直有响声,阮禹这才意识到了,赶紧把安全带系好。
“你们回B大哪个校区?”
车子开始行驶,车内的灯光便慢慢暗了下来。
“噢,我是本地人,我回家。”晓芒报了个地址。
“好,那你呢?”
自然的,一定要问阮禹的。
半晌,听不到回应。
他从后视镜的角度看过去,阮禹还在看着窗外的霓虹发呆。
即便比高中颜值巅峰的时候胖了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依然是个美人。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没有烫染,是自然的垂顺。她的额前偶尔有两缕不听话的碎发,却总是很快被她抚到耳后。
她的耳垂圆润,动作温婉,虽然不怎么打扮,但还是肤白胜雪,嘴唇红润。唯独不好的是她一双眼睛总是像睁不开的样子,疲惫不堪,还透着一股厌-世的冷漠。
“额……她可能是昨天被吓到了,人一直都有点魂不守舍的。”
晓芒都快替阮禹尴尬到不行了,还得帮她找理由。她方才应该说阮禹跟自己住一起,这样就不会暴露她的地址了。可现在,还能怎么找补呢?
“噢……”阮禹才反应过来,也很快地报了自己的地址,懵懵的,完全没想多的样子。
晓芒扶额。这人自己不争气,真是靠谁都没用啊!
方才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傅遇深用手机搜好了晓芒的住址。可面对着阮禹的地址,不知道是他没听说过还是怎么样,竟直接把手机递给她,意思不过是叫她自己搜。
他的手机是定制款,比一般的手机还要大,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药,这一下阮禹只能双手拿着,确保万无一失了。
她小心地点着屏幕,搜好给他的时候,正好又是一个红灯。
不经意抬头,却看见他从后视镜里看自己,那眼神,专注又略带控制不住的沉迷。
两人都是很快转移视线,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阮禹还是很膈应。
那眼神里的意味是她看错了吗?
坐在后排的晓芒当然是都看到了,这一会儿,她都觉得他们的故事肯定没有阮禹说的那么简单。
瞧着傅遇深的眼神,她真觉得自己不该在迈巴赫车里,而是应该在车底啊!
可是,她的朋友是阮禹。能让一个这么好脾性的姑娘都避之不及的人,就是看着再优秀,也还是算了吧。
于情于理,于近于远,晓芒住在市中心,阮禹住在靠近学校的远城区。
傅遇深先送晓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阮禹,到了跟我打电话啊!”下车的时候,看着阮禹不清醒的样子,晓芒喊着,算是小小心机,让人知道她还有个朋友在关注她的安全问题吧。
“好!”阮禹应了一声,捏住包包带子的手不由得抓得更紧。
晓芒不在,连个活跃气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