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祖背着萱萱心急火燎进了电梯,直到这刻,她还没放弃劝说:“庭叔,你不有电动车吗?用电动车载我去医院就好。”
“瞎说什么呢!”庭祖疼爱地责骂,“你都烧成这样了,要一不当心从后座摔下去该怎么办?”
“可是叫车要花钱,市医院很近,我们没必要非得花那个钱。”
“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操心的事,车费打折下来都不到十块钱,就当是买几包零食!”
电梯门乍一打开,庭祖就一路小跑朝着小区大门奔去,萱萱牢牢抱着他的肩膀,偷偷瞥着他急切又担心的表情。
被人如此记挂并重视的感觉真好,她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揽着他的肩膀,将右脸埋了上去。
他带着她挂了急诊,结果萱萱被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医生给开了连续三天的输液和药,付完钱后庭祖先安排她输液,接着去药房取药。
回到急诊室时,萱萱正安静地打着点滴,才八岁的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看得庭祖心头一阵不是滋味。
“萱萱。”他向她走去,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药开好了。回到家以后,按时吃药、按时过来打针,病很好就会好了。”
“庭叔是在安慰我吗?”萱萱慧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病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干嘛非得逞强装成小大人?”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在她旁边坐下。
“我才不是小孩子!”萱萱急着辩解道,“我才没有他们那么幼稚!”
“萱萱,你才不过八岁!没必要非得逼着自己过早懂事不可!”庭祖认真地盯着她嘱咐,“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是可以害怕、可以撒娇的。”
“……”这句话似乎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一下子就穿透萱萱坚强的外壳,直接碰触到她内心柔软的角落。
她一反常态地没有马上应答,只是低下头似乎思索着些什么,过了很久才幽幽开了口。
“庭叔。”
“嗯?”
“谢谢你。”
“怎么了?”庭祖笑道,“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是吗?一点也不像我,对吗?”萱萱缓缓抬头,目光闪烁地迎向他的视线,“可是庭叔,我还是想要对你说声‘谢谢’。”
把萱萱送回家后,庭祖张罗着安排她刷牙漱口、拿着温热毛巾替她仔细擦脸,然后坐在床沿边守着她入睡。
晓彤关店前给他发了条微信:“庭祖,你回去了吗?”
“还没,萱萱这边不太舒服,我带她去了医院。”庭祖回复道,“不用担心,她情况稳定下来了。”
就是这条微信,促使晓彤果断提前半小时结束营业,当她赶回家时,开门迎接的正是庭祖。
“她睡了吗?”
“刚睡着不久,你进去看她的动静轻点,别弄醒她了。”庭祖和声提醒,“药我放在电视柜上,什么时候吃都写在盒子上了。”
“我先进去看看她。”
庭祖跟在晓彤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次卧,晓彤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熟睡的萱萱,忍不住俯身想摸摸女儿,却又迅速抽回了手。
然后她神情黯然地回到大厅,坐到沙发的那一刻,她似乎被抽空了一般,完全瘫在了上面。
庭祖倒了杯开水,放到她面前的台几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喝点开水。”他端详着她自责、歉疚且疲惫不堪的模样,“你辛苦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不辛苦,庭祖,我这种连女儿高烧复发都毫无察觉的母亲,怎么可能辛苦?”
“别这么说,彤姐。”庭祖停了半晌,眸子里的心疼终是隐藏不住地流露了出来,“你也是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环境,这些萱萱心里都很清楚。”
“那孩子太懂事了,我倒宁愿她任性一点!”晓彤懊恼地扯着自己头发,“要是她打电话撒娇诉苦该有多好,那样至少我还知道她的病情!”
他没有阻止她。
庭祖觉得,某种程度上晓彤就相当于一个成人版的萱萱,母女俩在个性上简直如出一辙。
她们都同样努力维持着一个平衡且稳定的情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保护彼此、并努力不成为对方的负担。
所以现在他倒宁愿晓彤撕开得体有序的外壳、诚实面对她的伤口和脆弱,而不是硬把自己逼成连稍微喘上一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他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静静陪在她身边,用一双清亮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
晓彤责备了自己好一番后,总算逐渐平静下来,直到这时候他才缓缓开了口。
“彤姐,你明天继续开店吧。”
“什么?!”
“这是萱萱的期待,如果你为了照顾她而暂停营业,那孩子心里想必更不好受。”
“可是……”
“我一下班就过来看她,反正这几天都不用加班,我晚上会带她去输液,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不,这怎么行!”
“你不用担心会麻烦我,我是真的想帮上那么一点忙!彤姐,你再推辞就未免太客套了!”
庭祖极其认真盯着晓彤强调,甚至都没眨动一下眼睛,他语调温和有序,然而话语里的心意却沉甸甸地极有重量。
她想拒绝。
理智告诉她必须得这么做。
他们原本只是小超市老板和顾客的关系,现在也许可以算是谈得来的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她有什么立场去接受他的帮助?
这本来就是她们母女俩的事,无论怎样都不适合让他帮忙。
道理这些都明白,拒绝的理由也早在心里拟好腹稿,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较真且固执的那张脸,她愣是连半句拒绝都说不出来。
之后的两天,庭祖中午和晚上都往康宜小区跑。
萱萱嘴上嫌着麻烦、嚷着要他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每次却都耐心等他赶到再一起吃饭。
“这粥你先吃了,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