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钩月西沉,万籁俱寂。
黑暗中,一处小屋的窗户纸上透出昏黄亮光。
油灯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用一根小木棍,一笔一划在一个装着沙子的小木盆里写下一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诗词。
少年名叫李成。
作为一名穿越者,李成是肉身穿越重回少年。
如今李成是清河镇悦来客栈后院的打杂伙计,只是管吃管住没有工钱拿。
当初李成刚来这个名为赵国的国家,人生地不熟,更是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只能装乞丐哑巴。
客栈的王掌柜见他可怜,还算机灵便收留他在客栈后院干打杂的活,算是给他一口饭吃。
即便没有工钱,李成很是感激,干活也很是勤快卖力。
大半年下来李成已是能听得懂赵国的语言。
用一本蒙学认字书比划着请教王掌柜也学会了一些这个世界如同小篆般的文字。
倒不是李成天资聪颖有语言文字的天赋。
通过观察听闻,李成发现,这个所谓的赵国与他原来世界的古时有颇多相似。
节气历法服饰习俗仿若宋明之时,甚至就连一些语言文字也有相同之处。
对着那本认字的蒙学书,李成将一些还没记住的生僻字在沙盘上默写一遍。
他身上一文钱没有,就连最便宜的笔墨纸砚也用不起。
清河镇热闹繁华,水路交通便利。
客栈本就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来往的南北商旅也是形形色色。
在客栈里,李成见过不少的江湖骗子,也见过飞檐走壁的江湖高手,听闻过很多如今赵国江湖的恩恩怨怨。
他更是私下里听过有客人提及修仙之事。
然而不管是习武还是修仙,若是连斗大的字也不认识一个,连功法秘籍都看不懂怎么行?
他没有所谓的金手指,也没有所谓的系统。
不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如今的世界,他都已了无牵挂,也都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背景的普通凡人。
将小沙盆放到床下,拿起屋中一根扁担,李成准备去挑水。
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每天早晚他都要挑至少三十担水。
除了客房与厨房所需,他还需经常给马棚里的水槽添水。
劈柴喂马,各种杂务,每天从早到晚他都有忙不完的活。
累是累了些,他就当是在锻炼身体,肩膀手上已是磨出厚厚的老茧。
好在有客人们的剩饭剩菜也能吃饱,倒也能熬得住。
李成如今身形高挑矫健,除了模样稍微有些平平无奇,自是有一股少年风华正茂的朝气蓬勃。
就在李成想要吹灭油灯之时。
“叮~~~!”
突然!
墙上出现一点闪耀火星碰撞。
随即,油灯应声熄灭,屋内漆黑。
与此同时,李成察觉拿着扁担的左手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瞬间,李成脸色煞白,死死咬住下嘴唇。
借着窗户纸原本破洞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寸许飞刀扎在李成拿着扁担的左手手背上。
要不是因为左手拿着扁担正挡于胸前,恐怕这一飞刀就会直扎他的心窝。
还没等李成庆幸与回过神来,隐约间他看到露出的飞刀之上居然有淡淡的碧绿之色。
来不及多想,李成赶忙从身上破烂短褂扯下布条将左手腕紧紧勒住。
咬着牙,心一横,李成将穿透左手背扎到扁担的飞刀猛地拔出拿在右手。
顾不得许多,放开扁担,李成张嘴就吸住手背汩汩冒血的伤口,大口将毒血吸出吐在地上。
飞快吸了好几口黑血吐出,李成疼得龇牙咧嘴,口中满是血腥与苦涩的杏仁味道。
如今世道已是不太平,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灭人满门之事,李成经常能听到。
他被飞刀袭击的那一刻,他就是把牙咬碎也不敢大喊大叫。
只是遇袭片刻后,李成就听到外边有诸多的脚步声。
“手脚都给我干净利索些,除了要找之人,一个活口不留!”
后院外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李成的心沉到谷底,来人已是将悦来客栈给包围。
随后李成就听到有多人翻墙轻微的落地声响。
来者非善,李成的心提到嗓子眼,已经顾不得左手传来如同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如今他出去是个死,等在屋子里也是一个死。
即便他第一时间对中毒的左手做了处理,肯定也不可能将毒素给彻底吸出。
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解药或者就医,他也将会是等死的下场。
更让李成感到绝望的是,他口袋里没有一文钱,就算能逃出去找到大夫别人不一定就会救他。
然而,如今容不得李成多想!
李成摸出火折子,毫不犹豫将床上的破烂毯子连同草席点燃,放到窗台边,接着又将门帘引燃。
见到方才亮灯的后院小屋燃起熊熊大火,一个提着钢刀的黑衣人便转身往前院摸去。
屋内李成趴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动弹,尽可能将头埋着,脸贴着地面,以避免吸入浓烟。
火灾之时往往浓烟才是最为致命。
不稍片刻,屋子里的床铺桌子也都起火燃烧,热浪滚滚。
然而李成反而觉得浑身开始发冷,不由自主发抖。
渐渐,李成头痛欲裂眼皮越发沉重,受伤的左手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麻木,仿佛失去知觉。
同时李成只觉全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浑身骨头发疼,如同当初阳了一般。
此时,前院传来哭喊哀求与兵器相撞打斗大喝之声。
李成知道现在是他趁乱逃走的最佳时机。
一旦错过机会,不用别人将他给砍了,屋子被烧塌,他也是玩火自焚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