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黄,四十出头的年纪满脸横肉,名叫黄老黑。
据说黄老黑年轻闯江湖的时候,机缘之下得到高人指点,因而轻功了得,江湖人送绰号清河水上漂。
黄老黑经常在悦来客栈聚赌,喜欢专坑外来没有背景的商旅,明明可以抢。
除了聚赌,黄老黑还喜欢摆酒席结交所谓江湖与道上的朋友。
酒桌上的黄老黑则是一副仗义疏财的豪爽嘴脸。
对于黄老黑这帮人,王掌柜不敢怒也不敢言。
不但不敢收酒席钱,客栈还得每月孝敬银钱给黄老黑。
每次黄老黑摆酒席到半夜,客栈别的伙计去睡,便让李成伺候与等着收桌子洗碗筷。
没人跟他抢,因此李成倒也经常能捞几口残羹冷炙。
于管事见到黄老黑来,脸上赶忙挂起笑脸起身相迎,没有了之前在众人面前的趾高气昂。
“黑爷,怎么能劳您过来。”
黄老黑斜了一眼于管事皮笑肉不笑说道:“怎么,是我手下没弟兄了,还是我手下的弟兄没力气干不了活了?”
于管事刚想解释,黄老黑扫了一眼那些排队的苦力冷冷说道:“都听好了,这趟活,黑爷我包了。”
“你们从哪来就回哪去,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今后就甭想在清河这一亩三分地混。”
于管事的脸色顿时难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被抢了活的众人则是敢怒不敢言,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能忍气吞声。
活丢了也就丢了,就当是被狗给抢了,大不了再找。
然而得罪黄老黑这个蛮横的地头蛇也就等于断了在清河镇的生计。
原先的围观之人或者那些没被选上之人则是幸灾乐祸大声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也别说我黄老黑欺负人,有不服气的就站出来练练,凭本事说话,也别说我黑爷不讲究不地道,没给你们机会!”
见百来号人没有一个敢出声,黄老黑轻蔑啐了一口唾沫,而后让身后的几个打手开始撵人。
李成本也打算悄悄走开,却是被来到跟前的黄老黑给叫住。
“小子,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
黄老黑眯着小眼打量李成。
李成心中暗道不好,已是做好了跑进人群里的准备。
只要跑到人群里,锤一个动手撵人的打手,大喊打人了,挑起公愤趁乱逃走。
实在不行,他就将包裹里的碎银往天上撒,大喊快抢钱。
看着桌对面微眯着眼的黄老黑,李成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每次见到黄老黑之时,这家伙都是醉醺醺,这年头晚上的油灯并不亮,很是昏暗。
更何况,他当时是不会说话的后院打杂李哑巴,不是如今的李二狗。
李成稳了稳心神,赶忙向黄老黑行礼说道:“回这位大爷,小的李二狗,隔壁李河口人,是于管事所选抄写道经的人。”
“你的左手怎么了?”
黄老黑看了一眼李成包扎的左手冷声问道,目露疑惑之色。
李成心里一惊。
随即李成右手放到胸前的包裹前,他如同乡下娃没见过世面般很是紧张,手里下意识抓住东西也很是正常。
实则李成正准备摘下包裹,情况不对就立刻抡起包裹里的金银朝马老黑大脑袋来一下狠的,然后跑路。
想到马老黑水上漂的绰号,即便离得近,他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回大爷,昨天小的偷爬杨梅树,被主家发现,慌张摔了下来,左手掌撑地的时候,不小心被地上尖锐树枝给扎了。”
李成说完颇为不好意思。
年少之时,谁还没个嘴馋的时候?
黄老黑见李成没有慌张之色,口齿伶俐,怀疑少了大半。
“李河口哪的人?
“家里是干什么的?”
李成赶忙回答说道:“回大爷,小的家在李河口的张家屯,家里是做些针头线脑小本买卖的游方货郎。”
“这次小的跟家里长辈要账回来路过清河镇,便独自来逛逛,见于管事招能认字写字之人,工钱合适,便来试试。”
李河口的确是有一个张家屯,而且是一个大村,但张家屯的人并不姓张而是李姓居多,不是本地人不知道。
李成也是在客栈的时候听说,口音也是学的李河口的口音。
最为关键的是,马世才的母亲马老夫人也姓李,李河口人,娘家便是张家屯。
听到李成如此说,马老黑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爽朗笑容,对李成点了点头。
马老黑不敢确定李成说的是假的,也不敢确定李成说的是真的。
亲不亲娘家人,万一有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接着马老黑对于管事笑呵呵说道:“于老弟,帮着会长与老夫人寻抄写道经之人才是正经事。”
“这等安排苦力修路的活就交给我便是。”
见马老黑不再怀疑他,李成忐忑的心暂时放下。
对于马老黑的提议,于管事当然不敢有意见,陪着笑脸对马老黑说道:“那就多谢黑爷,我正愁着分身乏术。”
“原本已经找好抄写功德道经的人,昨晚悦来客栈一把火,安排住在那里的十来人全都烧成飞灰。”
“对了,黑爷,至少得要两百修路的人,午后就得出发,不能耽搁吉时。”
听到至少要两百人,马老黑也只是嘿嘿一笑。
李成跟着于管事上了马车去往镇上,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李成感到奇怪的是,除了在码头外边吆喝一嗓子要能认字写字的人,于管事并没有继续去招人的意思。
于管事让马车直接去另一处名为平安的客栈接人。
在平安客栈,已经有二十多人在等着,那个小家丁已是恭候多时。
见到于管事还带着一个少年回来,小家丁很是疑惑却是没有多问。
平安客栈是清河镇的大客栈,不是悦来客栈那等小客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