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不管笑的多灿烂,下了车,一种女眷都收起了左顾右盼的眼睛,规规矩矩的跟在了何淑宴的后面。
“本宫有话在先,王府里你们怎么斗本宫不管,在外面都记着点王府的脸面!”
何淑宴慢悠悠的领着众人朝前走,看似怡然自得的神情中吐出的话确是冰冷的。
沿着小路走了一截,穿过了月亮门远远就看见了湖边搭建的凉亭之中有一个朦胧的人影。
她的身影在随风飞舞的轻纱之后,看不清,但只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轻盈清冷,恍如玄女的气质。
哪怕是惜君也不由自主的视线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更别说其他的王府女眷了。
心直口快的吴姤更是笑盈盈的直接夸了出来:“都说紫禁城的风水养人,柔妃娘娘本就容色倾城,今日一见更是恍如天人了!”
有了第一个捧着的人,何淑宴没附和也没制止,后面的恭维自然也少不了。
“可不是么?柔妃娘娘一看就是圣上放在心尖的人,这可是皇家行宫,我爹都没资格进来呢……”
何淑宴的脸上笑嘻嘻,心里则是把这些没眼界的妾室们全都问候了一遍。
皇家行宫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地理位置好一些,布置更错落有致的景园罢了。
柔妃再得宠也不过是妾室,还能越过皇后的脑袋上去?
走到湖边凉亭前的时候,王府的一众女眷们脸上都是带着清一水的笑意,平日里素来有交情的更是站的近了些。
就连惜君这种被嫌弃的,身边都站了一个淡蓝色衣裳的妾室。
轻纱被宫女轻轻撩起,凉亭之中的人走了出来,她眉若远山,双腮带粉,活脱脱一个画中的仙子。
“淑宴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我有多想念你……”
左元香不但身量气质极佳,就连音色都是一等一的动人。
她噙着笑意握住了何淑宴的手,横看竖看都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臣妾给柔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贵体康健,千岁金安。”
何淑宴没忘记礼仪,哪怕是左元香托着她的手,她也愣是下沉了身子,周全了礼仪。
而王府的主母尚且如此,后面的莺莺燕燕有哪里有站着的道理?
何淑宴是王妃,有品级,因此面对左元香时,半礼足矣,但王府的其他妾室则是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
“柔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这里是宫外,没那么多规矩,我就说淑宴是最懂礼的,连带着王府后院的女人们也调教得当,不像我……”
左元香虚扶了何淑宴一把,随即松开了手,转身回到了凉亭的桌边坐下。
她在等着何淑宴接下句,然而何淑宴步子跟了上去,她不落座反而是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臣妾人微言轻,不能为娘娘排忧解难。”
惜君站在妾室之中的后排,没有左元香的首肯,何淑宴都不敢落座,其他人也只能干站着。
但她听见这对姐妹花的对话,内心却止不住的发笑:何淑宴甚至没问就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无能,这是哪门子的手帕交?
在宫里能和王府的妾室们划上等号的不外乎就是圣上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以何淑宴的身份确实是没资格、没立场去非议后妃的,更何况执掌后宫的要么是皇后这个正宫,要么就是有协力六宫之权的宠妃。
左元香虽说肉眼可见的皇恩浩荡,但是她有没有六宫协理之权,何淑宴是不知道的,她清楚的就是这话不能接,那就索性绕过去。
“宫里的琐事,不说也罢,大伙儿都坐吧,本宫听说你府上有几个得宠的妹妹,到本宫身边看看……”
左元香眼看着何淑宴并不接招,话锋也紧跟着绕回了王府后院的女人们身上。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微妙,但从前的交情好是真的,左元香可太了解何淑宴的小肚鸡肠了。
她尚在闺阁的时候就说过容不下其他人,期许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嫁到王府后,事与愿违,确实也解决了不少挡路的人。
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除了紫禁城,王府也是个送人勤快的地儿。
这个大人的千金,那个大人的表妹,亲的舍不得还有表的,表的送完了还有干的,总能有各式各样的亲戚。
果不其然,提起这个话题,何淑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好几分,她呵斥了一声:“耳朵打苍蝇去了,还不上来?”
没有何淑宴的话,谁敢往前凑?宠妾的名义,可不是那么好担的。
“娘娘金安,得宠不敢说,多亏了王妃平日照拂。”
吴姤脱离了人群,她嘴上说着何淑宴的好话,行动上则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左元香的旁边。
左元香对着吴姤点了点头:“模样周正,大家出身,难怪王爷喜欢,本宫瞧着也觉着有缘。”
左元香压根不相信王府的生活就是今天表面上看上去的一派祥和。
她是后妃不关心朝堂的事情,但不代表就不知道吴家和国公府暗中较劲的事情。
换作自己是吴姤,大概也不会甘心只屈居一个小小的贵妾位置。
“谢娘娘谬赞,不过婢妾只是蒲柳之姿,要说王妃给王爷找的惜妹妹才是真真的清艳脱俗。”
听见这话,惜君就知道自己再想当个小透明是不可能了。
她只得站起身来到了凉亭的主桌边,只不过此时左元香的右边已经被吴姤所占据。
左边又坐着何淑宴,惜君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紧挨着吴姤落座,二则是挨着何淑宴落座。
这哪里是简单的挑选座位,分明就是在强迫人进行站队。
惜君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吴姤第一个就站了出来,她得宠是真的,脑子好也是真的。
“贱妾能入府全是仰仗了王妃,哪里是皮囊好不好看能决定的,而且真正的美人应该是柔妃娘娘这般的仙姿迭貌才是……”
惜君柔声开口,紧接着就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