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蘅芜苑中,何淑宴懒懒地倚靠在小榻之上抿了一口茶。
“这雨下的及时,荷风苑那位要是还带着众人附庸风雅,这会儿应该已经成了落汤鸡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但眼底分明是得意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和王爷的感情才是重中之重。
“王妃,荷风苑散场,各个院子的主子这会儿都已经回院子了。”
没等何淑宴得瑟两分钟,嬷嬷就赶来汇报了消息,而凌月眼珠子转了转。
“王妃今天差点落水的事儿有蹊跷,不如叫人来问问?”
凌月这一提点,何淑宴还真想起来秋后算账的事情,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吴姤和惜君。
两个人当时的位置都差不多在人群中后眠,想要动手是最有条件的。
王妃召见的事传到蘅芜苑的时候,惜君才刚刚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就连头发都还没来及擦拭梳干。
夏荷倒是体贴的备下了防止风寒入侵的姜汤,只是没喝两口,惜君就不的不先走一趟了。
折月居距离蘅芜苑更近,惜君到的时候,吴姤已经在给何淑宴吹耳旁风了。
“婢妾倒是记得当时惜妹妹的反应速度可快了,扑腾一声就冲出去跪地上了,这是未卜先知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任由何淑宴打量,她确实手脚干净,问心无愧。
惜君进门一照面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的发丝都还是润润的贴在脸侧,只能勉强算是不会滴水弄脏了地毯。
“王妃受惊是奴婢愚钝没能及时施救,还望王妃降罪。”
这一招就是典型的以退为进,决定当时人潮走向的可不止惜君一个人。
她的坦率何尝不是一种自证清白的手段?何淑宴没有接话,反而是指尖敲了敲桌面。
她的目光落在惜君的身上,门房夺伞的事情她也一并从嬷嬷嘴里听说了。
惜君的衣裳换过一套了,只是小脸发白,发髻到现在都是湿的。
碧水台又远,雨中难行,想必是才到就应召过来了,衷心倒是有几分的。
“惜妹妹好一手示弱,王妃落水时你也冲在前头,如若不是王爷搭救,只怕王妃即使站稳了也会被你顶撞落水吧?”
吴姤急匆匆赶来就是看热闹的,主角配角都已经到场了,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事儿轻易翻篇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不管是荷风苑还是王府门口,惜君的表现都太卑微了,卑微的仿佛没有自我。
这种人不翻身还好,翻身就是吃人的猛虎,加上惜君这女人笼络男人有手段,假以时日养虎为患的概率很大。
她宁可费了惜君这颗棋子,让何淑宴另外择人。
“王妃明鉴,奴婢是被人推搡才会脱离人群,绝对没有谋害王妃的心思,吴贵妾这话,无妄之灾了。”
惜君说着擅自起身,撩起裙摆,因着料子轻薄,她使了七分力气后直接撕破了膝盖上的布料。
膝盖上骇人的青紫色露了出来,惜君的皮肤白,伤势看着更为严重些。
但凡要争宠的女人都是格外爱惜自己身子的,惜君又是频繁承宠的对象,她没必要因为陷害何淑宴而自毁前程。
要知道男人一旦一次扫了兴,下一次可不一定记得再来,皮相是保养的重中之重。
“这是做什么?本宫没说不信你,好歹是王爷的女人,行为举止未免太孟浪了些,快些放下,没有规矩。”
何淑宴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凌月补偿一下。
凌月不情不愿的白了惜君一眼,到底还是从梳妆匣里挑挑拣拣了一对上好的翡翠耳挂塞到了惜君的手里。
惜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扑腾一声又跪了下来,额头贴地:“王妃仁善,奴婢惶恐!”
她跪的干脆,哪怕是在地毯之上依然带着轻微的声响,吴姤忍不住龇了一下牙:看着都疼,这女人为了捧着何淑宴,是真豁的出去啊!
“惜妹妹快些起来吧,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王妃罚你了,既然给了赏赐就好好拿着,婢妾就是想要还没着落呢。”
惜君摇了摇下唇,抬眸怯怯地看了何淑宴一眼,得到了对方的首肯,这才缓缓站起身。
排除了嫌疑后,惜君也得到了入座的机会,凌月冷着脸亲自给她上了一杯热茶。
“辛苦凌月姑娘了……”惜君小声的道谢,捧起热茶就喝了一小口。
她能感觉到膝盖上凉飕飕的,哪怕是一口热茶下了肚,身体发寒的感觉也没有停下来。
“不是惜妹妹,也不是婢妾,会不会是那位的人?毕竟荷风苑是她的主场,咱们府里可都是小绵羊。”
吴姤的脑子转的快,陷害不了惜君那就离间王妃和柔妃的关系呗,左右这两人也不过是虚伪的姐妹花,再生分敌对些也无妨。
惜君的脑子此时已经有些昏沉了,但吴姤开了一个好头,她顺着这个思路就补了下去。
“奴婢记的身后正好就是宫里出身的宫女,人潮转向也是因为那位临时变更了朝向……”
惜君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的身子就已经软绵绵的向后倒去了。
这时候原本还在各自思虑的何淑宴和吴姤才注意到惜君那白里带红的脸色,凌月是心气甚高,站着没动的。
反倒是对惜君有一丝怜悯之意的嬷嬷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惜主子怕是淋了雨正高烧,还是早些送回碧水台休养吧。”
嬷嬷的目光对上何淑宴微微点了点,惜君的小日子也就这两天了,但到现在都没动静,搞不好是怀上了。
如今晕倒了也好,趁着高烧这个节骨眼,府医恰好能够光明正大的把脉。
“是这个理,挑两个手脚麻利的将人送回去吧,府医一并宣过去。”
何淑宴一瞬间是想过直接在蘅芜苑看诊的,但一是吴姤还在这,有孕无孕的结果,她不希望第二个人知晓。
二则是惜君的身份好歹也是侍妾,躺下人房不合适,放自己的小榻,何淑宴又觉着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