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嫔是个心眼多的,既然得了近水楼台的好处,当晚就有戏曲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绵柔似水,生动如鸟雀莺啼,尤其是曲子挑的好,将痴女盼郎归的相思唱的淋漓尽致。
而这厢,平乐宫中左元香已经哄着皇帝到了床榻前,即使不待两个人合衣而寝,这个声音对于左元香来说肯定是煞风景的。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皇帝表情,发现他并没有表示出去意,当即就将身子靠了过去,娇笑着开口。
“想来是披香殿的佳嫔妹妹又在练曲儿了,听闻是因为她的妙音才被圣上赏识,深更半夜还在吊嗓,如此勤勉,恐怕臣妾也不能及……”
左元香说着,指尖在男人的胸膛画着圈。
佳嫔这一出无非就是想要吸引皇帝的主意,如若不是自己能够侍奉,只怕还真是让人劫了恩宠。
皇帝若有所思的抓住了左元香作乱的小手,到底是帝王,他立刻读懂了怀中美人的抱怨。
细细想来也是,练曲儿白日里不也可以练习,深夜分明就是存了别的心思,还搅人清梦。
平乐宫与披香殿不过一墙之隔,柔妃有孕在身,长此以往势必会影响到腹中的皇嗣。
“苏德海。”
只需要一声,候在门口的人便快速离开了,不多时原本还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翌日清晨,左元香醒来时身旁已不见皇帝的身影,想来是已经前去上朝了。
她微微伸了伸懒腰,守在门外的文秀听见了里间的动静当即进入伺候了。
“昨夜,苏德海去了披香殿?”
文秀想起昨天的一幕,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苏公公称圣上体桖佳嫔练曲辛苦,特意赐了一碗调养嗓子有益处的汤药,只是那药味闻着都苦呢……”
夜半三更,苏德海的汤药定是在平乐宫的小厨房熬制的,佳嫔o有心争宠反而得了责罚,怎么不算自食恶果呢?
看来如今皇帝的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惜君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心情舒畅之际,左元香也察觉到了惜君这个棋子的作用,只是归根到底,对方终究也是王府的人。
虽说之前在黄龙寺表现出了些向自己投诚的意思,但她对何淑宴的仇恨不过纸上谈兵,有几句能信得过的呢?
“文秀,一会儿你出宫去一趟王府。”
左元香摸了摸下巴,既然惜君的只言片语不足以取信,那就再去试一试。
下午,酷暑的燥热让院中的蝉虫们不停嘶叫着,一如何淑宴的心境。
她的午睡被文秀的到来给打断了,脸上的笑容都透着敷衍。
“姑姑前来可是柔妃娘娘有吩咐?”
文秀充其量就是个掌事姑姑,即使觉着何淑宴的态度不恭也不好苛责。
“王妃聪慧,奴婢此次前来除了传达娘娘对王妃的思念,同时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话一出,刚才还懒洋洋的何淑宴登时打起来精神,文秀不好好的在宫里面呆着。
这又是思念,又是不情之请的,自己那个好姐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该不是真应了惜君所言,想要让自己进宫陪伴吧?
“本宫与娘娘情同姐妹,不用如此客气,只是本宫亦是怀有子嗣在身,许多事怕是力不从心。”
何淑宴心眼子多,还没等询问先把推脱之词放在前面了。
“此时王妃定然是做的了主的,娘娘与府中侍妾惜小主一见如故,特此前来借人。”
文秀的言语直接,她这一次来就是想替左元香看看惜君的心里究竟是向着谁的。
而这第一步,就是要让何淑宴对惜君产生怀疑,何淑宴闻言果然眯了眯眼睛。
“没想到我王府居然有人能入的了娘娘的眼,还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区区侍妾,能被娘娘看中是她祖上积德,哪有不借的道理。”
“王妃大度,既如此,奴婢就先回宫复命了,宫门已然打好招呼,惜主明日午时来便是……”
文秀见何淑宴已然应答,当即起身请辞。
而她前脚出了蘅芜院,后脚何淑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一伸手就将文秀方才位置的茶盏给掀翻到了地毯之上,茶碗咕噜咕噜滚到来进门的凌月脚边。
“没想到她小小一个贱婢,动作倒是一等一的快,这才几日的光景,不声不响便和左元香勾搭上了!”
何淑宴记得惜君和自己坦言过想要接触左元香,只是她不满意这人的手段太快,太措手不及,失去掌控的感觉非常糟糕。
“王妃莫恼,注意着肚子里的小世子才是真。奴婢这就叫那小贱人过来领罚!”
凌月巴不得看惜君挨罚的样子,她捡起了脚步的茶碗,立刻就差人去了碧水台请人。
派去碧水台请人的丫鬟一脸的幸灾乐祸,惜君来的路上心里就有数了,只怕是祸端。
只是惜君没想到,她才刚刚踏进主厅,何淑宴拿着一把十字弩,冷眼相对。
“惜妹妹真是好生厉害,本宫都还没找到你与柔妃接触的机会,你就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还让她身边的文秀亲自来王府借人,真是连本宫都不得不佩服。”
何淑宴言语中夹杂着一丝威胁,十字弩的射口更是对准了惜君的心脏。
国公府本就是武将封爵,何淑宴会个一招半式也不稀奇。
只是在王府之中,为了迎合大多数人眼睛里的贤惠主母,她有意附庸风雅而已。
惜君哪里能够想到左元香行事居然这般大胆,这和把自己拉到阳光下做活靶子有什么区别?
何淑宴摆明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惜君咬了咬唇,原地直接跪了下来,哪怕十字弩瞄准自己也丝毫不躲。
“奴婢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王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何淑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惜君,微扬下巴。
“为了本宫?说说看,你都为了本宫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