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夜凉如水,吴姤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此时外头的天还是黑压压的,夜风从未关的窗户刮进来,凉意缕缕。
吴姤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疼,尤其是挨了板子的臀部。
即使是趴着的姿势入睡,清醒后还是能感觉到那仿佛灼烧一般的痛。
“萍儿?”
她嗓子有些哑,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萍儿的名字,厢房里却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
“萍儿!”
吴姤的声音尖锐了一些,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紧盯着珠帘的方向,换作寻常,萍儿都是守在外间的。
即使她人有三急,却也会贴心的安排其他丫鬟暂时顶替,如今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可谓不反常。
“主子有何吩咐?”
厢房的外间传来推门的声音,一个丫鬟拿着烛台归来,只是那昏黄灯光照耀下的脸庞却不是熟悉的。
吴姤的心里咯噔一声,一种心慌莫名的占据了她的心头。
“萍儿呢?叫她到跟前来伺候。”
这一问,那丫鬟脸上浮现了犹豫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如实汇报。
毕竟萍儿才是吴姤的贴身丫鬟,地位也是一种丫鬟里最高的大丫鬟。
这遮遮掩掩的神态无异于坐实了吴姤心中的不安感,她不管不顾的起身就要下床榻。
“好你个背主的东西,如今我的吩咐也不听了,个个都欺负我病着,你不愿意叫,我还不能自己去找?!”
屁股打的皮开肉绽哪里是能够下床走路的?吴光是牵一发就动全身,疼得龇牙咧嘴,而丫鬟则是手忙脚乱的阻止。
“主子,奴婢不是哪个意思,实在是萍儿姐姐有交代,这才……”
正拉扯着,厢房门又传来轻微的声响,萍儿恭恭敬敬的上前,瞧见挣扎着下榻的吴姤立刻眼疾手快的迎了上去。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我的好主子这是做什么?奴婢不过是身子有些不适,这才叫了旁人来接班……”
萍儿瞧着好似一个没事人一般,吴姤却是不信的。
先前进门的丫鬟退出房门之前已经放下了烛台,借着这烛台微微摇曳的光芒,吴姤能够看见萍儿脸上的粉末。
这个贴身的大丫鬟什么性情,她是清楚的,一向不喜欢搽脂抹粉。
用萍儿的话来说,这红花须得绿叶来衬,一个奴婢日日穿红戴绿的,怕不是起了爬床的心思。
可这会儿深更半夜的,她一贯素面朝天的却擦了粉,不可疑吗?
“当真?你也是,病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瞧瞧可是受了凉?”
吴姤攥住了萍儿搀扶自己的手腕,一只手看似朝着额头而去,实际上却是想要触碰擦了脂粉的位置。
只是不等她触碰到脸上,萍儿的脸色就已经猛然一白,仿佛是被捏到了什么痛处一般,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身上伤怎么回事!”
吴放弃了脸蛋,转而更为快速地撩起了萍儿的衣袖,这不掀开不打紧。
一掀开才发现这皮肤上密密麻麻都是一片片的淤青淤紫,好不残忍。
“奴婢不小心摔得……”
萍儿有心想要敷衍过去,刚编造两句却对上吴姤审视的眼光。
她的心头一暖,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脸颊擦的一点脂粉原本是为了带气色的。
如今一掉更是彻底没了血色,苍白的吓人。
“是何淑宴,对不对!那个疯婆子,不敢动我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吴姤神情阴鸷,几乎的一字一句的往外蹦哒,咬牙切齿又披头散发的模样在如此灯光下有几分阴森。
“主子别生气了,奴婢打坏了不要紧,只要您少受折磨就好。”
萍儿越是表现的懂事,吴姤心里的那股子气越难咽下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何淑宴这凶残的性子,这段时间怕是很难消停了。
偏偏自己如今不得宠,活脱脱一个随便蹂躏的软柿子,尝到了甜头,往后何淑宴还不得凡事有个不顺心便寻了主仆两人出气?
吴姤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个移祸于人的计策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卯时,蘅芜院的门口就来了两道人影,纵然是规矩如惜君却也不会日出之时就来候着。
负责打开大门的洒扫丫鬟看了一眼,只觉得新鲜,来人赫然不是吴姤和萍儿这对倒霉的主仆。
“嬷嬷,院子外头来了人,是折月居的吴贵妾,怕不是带着丫鬟来讨说法了……”
丫鬟手脚麻利的打扫了门口后果断的重新关上门,转头就去了嬷嬷的屋子里汇报。
蘅芜院大,单独的小间有很多,像凌月和嬷嬷这种主人心腹都是有单间的,不必三四个人挤一间屋子。
只是不巧,嬷嬷和凌月就是邻屋,丫鬟这又是敲门又是喊话的动静将脾气火爆的凌月给吵了起来。
她调下床,穿了鞋先嬷嬷一步打开了房门,没好气的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惊扰了王妃休息你担待的起吗!”
丫鬟顿时就噤若寒蝉了,下人们的厢房和主人家隔着远着呢,王妃又没有长着顺风耳,凌月这话摆明了就是狐假虎威。
“凌月你睡你的,养足了精神还得伺候王妃不是?你跟我过去看看……”
正这时候,嬷嬷打开了房门,和只穿了里衣的凌月相比,嬷嬷已经穿戴齐整,可以见人了。
她安抚了凌月两句,示意丫鬟边走边说。
而凌月冷哼了一声,到底是卖了嬷嬷一个面子没有再计较。
两人行至蘅芜院的大门,门一开,果不其然,那对主仆还站着呢。
如今已然入秋,这个时辰的风还是带着凉意的,衬托的主仆身影单薄。
嬷嬷率先走出迎了上去,好言好语的规劝。
“这早晨风大,吴贵妾怎么来的这般早?王妃顾念着您的身子,本想免了您今日请安的。”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嬷嬷一上来没有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