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毅抱着人从宫门里走出来的时候,百姓们比起之前还要安静,尤其是之前还要一些反对声音的。
何淑宴整个人瘦的快要脱了相,从宽大衣袖里露出来的手腕几乎和孩童一般粗细了,散乱到看不清脸的青丝,其中隐约见的黑红色。
这一幕勾起了很多父母疼爱子女的心,看何淑宴的视线也分外复杂起来。
“本王不求情,但活着才有机会赎罪,你们若是想杀,随意。”
萧臣毅将何淑宴放在了脚跟前的地面上,视线淡淡的扫视过众人。
若是换作起势的当天,真的会有热血上头的百姓一剑刺死地上的何淑宴。
但这些天复仇的情绪已然缓和,赔偿款也陆陆续续到了手里,加上在场的人并不多,反而是呆立着,没有一个人动作。
“既无异议,本王便将人带回了。”
萧臣毅安静的等待了两分钟,人群没有动,他这才重新将人给捞了起来,朝着王府的方向大步流星的离去。
萧王府,府医已经正式提交了辞呈,后续的医疗全然交给了药童,这会儿功夫正带着这个徒弟在惜君面前认脸。
“鄙人就这么一个徒弟,还望惜主子多多照拂一二。”
府医对惜君的态度显然是拿出了十成的恭敬,一如他同何淑宴打照面时一般。
“晚辈春生,多谢惜主子。”
除了面对萍儿的时候,药童这还是第一次郑重其事的介绍自己的名字,不再是干巴巴的药童,他眼睛里有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紧接着府医的话开口,表明其察言观色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府医,却也已经有几分开悟了。
“好说,您老怎么突然想着云游四方了,这外头的世道可不算太平,安定些好。”
惜君不是何淑宴,即使府医在王府呆的久,知道很多事,也不会有非要有斩草除根的想法,她这一问只是单纯的好奇。
从医之人时不时想要云游以便医术长进是常事,他大可委托给药童,自己出去走走。
要知道萧王府可是一等一的肥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前段时候酒喝的多了,耽误了府里的事儿,也怕说了些不该说的,实不相瞒,躲清净呢。”
府医很坦诚,宿醉后他才感应过来自己怕不是无意之中中了旁人的套。
只可惜,给自己下套的人能在京都的繁茂地段拥有酒楼,想来也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幸运了,他凭借多年直觉不敢查,只当做寻常醉酒,无事发生。
“既如此,走远一些也是好事。”
惜君眯了眯眼眸,她不觉得府医嘴里的耽误是因为何淑宴找他的时候,他不在。
听人说,府医在酒楼可是喝的酩酊大醉,最后是被小二送回家的,那一块的地皮似乎有司主的产业吧?
“多谢惜主子包容,鄙人便带小徒先行离开了。”
府医松了一口气,对着惜君略微拱了拱手。
院门还不等从里向外推开,外头就已经有人准备拉门了,是王府的其他下人过来通风报信的。
“惜主子不好了,王妃被王爷给送回来了……”
报信的小丫鬟很慌张,国公府都那样了,她还以为何淑宴会有去无回呢。
谁成想居然还被萧臣毅给亲自抱了回来,这要是等她回过气来,会不会秋后算账?
“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你让大伙儿放宽心,春生正好去给王妃看看吧,她应该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惜君淡然一笑,顺便指点了一句即将出碧水台大门的府医师徒。
春生应了一声,快步朝着原本府医的住所走去,这是准备去拿医药箱,这实心眼的模样,看的府医不由叹了一口气。
“你去是因为你的职责,但这种惹了众怒的,怎么治就是一门学问了,好好想想师傅以前怎么开的药方……”
府医伸出手拍了拍春生的肩膀,话语中略带暗示,他已经卸任了府医一职,断然没有陪着去蘅芜院的道理。
“师傅放心,我晓得,心里有数呢。”
春生咧嘴一笑,良药苦口,他可记着何淑宴的种种恶毒,有的是悄悄报复的时候。
看着这略带一丝恶劣的笑容,府医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满足感,这下他是真的可以放松的离开了。
春生挎着医药箱抵达蘅芜院的时候,萧臣毅还没有离开,确切来说是想走,但被绊住了脚步。
“王爷,王妃这出气多进气少的,该请太医照看一二才是。”
“王爷,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王妃吧。”
面前跪着的一个是嬷嬷,一个是凌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萧臣毅在蘅芜院多加停留。
如若不是萧臣毅有武艺在身,这两恨不得抱住对方大腿来达成目的。
谁叫萧臣毅来时如风,好像丢一块破布一样将人往床榻一丢就准备走人。
“本王不是神医,不舒服就去请府医,三,二……”
萧臣毅不为所动的倒数,他刚才只是在衡量这一脚下去的力道。
既要引以为戒又不能真的耽误了做事,毕竟他也不想给蘅芜院拨人照顾,应该是没人愿意的。
嬷嬷听见萧臣毅倒数时已经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一边,她确认萧臣毅要走没有回旋的余地,实在没必要白白挨一脚。
凌月则是个年纪轻又头铁的,依然挡在面前好似狗皮膏药一般。
“给王爷请安。”
萧臣毅准备下脚的前一秒,春生挎着医药箱的身影和声音一同出现,只是出声的后一秒,春生就后悔了。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嘴那么快做什么?
就该让王爷一脚下去给这爪牙一脚,好好出一口恶气。
“人在里头,保命就好。”
萧臣毅微微点了点头,顺利的从凌月身边跨了过去。
凌月的重心始终围绕着何淑宴打转,所以春生的出现第一时间就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