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秋也不是非要今天谁都下不来台，有年级主任的话放在这儿，她弯腰说声谢谢，跟着张老师一起下楼。
结果刚出办公室，就看到李绍玉，她竭力扬起笑脸，跟昔日的班主任老师打招呼。
当年的得意门生和如今的得意门生，张老师也扯出一个笑来，温和道：“绍玉啊，你也跟着来吧。“
没有去办公室，张老师把她们带到旁边的教师，顺手身上的钥匙打开门。
“都坐。”他随手放下第一排的两张凳子，用手扫了扫灰，“将就着坐。”
坐下后，张老师按着名次找出李绍秋的志愿表递给她，“绍秋，这是你的志愿表。”
李绍秋双手接过来，虚扫一眼，确实只有第一行有字。
再仔细看过，第一志愿那一行，清清楚楚地填着林市第一中学，下面两行空着，再看最后的填报人，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李绍秋“。
“张老师这不是我的志愿表，最后的名字也不是我签的。”
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李绍秋远没有一开始的激动。
不料张老师没有半分惊诧的情绪，指着志愿表说：“这确实不是你签的。”
“今天上午，你大哥来学校找我，说他疏通了关系，已经给你在市一中报了名，所以过来把你的志愿改成市一中，免得到时候你被别的学校提档，就不能去市一中了。”
“大哥？””李绍秋和李绍玉对视一眼，一个从对方严重看到诧异，另一个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是仿佛靴子落地的释然。
张老师肯定地说：“他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你们家的户口本，确实你大哥，我记了他的名字叫李绍坤，办公室的黄老师也认识，以前是她班上的。”
李绍玉还在失神，李绍秋已经调整好状态，坚定地说：“老师，我坚持我之前的志愿，县三中和县一中，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张新的志愿表？”
张老师虽然不知道李绍秋为什么要重新填报志愿，还是依照规定如实说：“填报志愿的时间截至到今天下午五点，你要是确定，我去给你拿新的志愿表。”
“麻烦张老师了。”
张老师摆摆手，意思是让她别客气。
“那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拿表。”
张老师走后，李绍玉喃喃地问道：“大哥为什么要改你的志愿？”
李绍秋一脸无所谓，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大哥想让我嫁人。”
接二连三让她听不明白的消息，彻底让李绍玉糊涂了。
不过此时此地不是解释的时机和地点，李绍秋让她稍安勿躁，晚点儿再说。
很快张老师带着新的志愿表回来了，李绍秋郑重其事地填上县三中和县一中，甚至又额外加了一个财校。
她像是抓紧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忍不住给自己上了一道又一道保险。
张老师神情复杂：“绍秋，去市一中不好吗？”
“老师，不是去市一中不好，是我能上县三中已经很好了。无论如何，我得上学。”
多的话涉及家里那些她不愿诉诸于人的种种，她没有再说。
她尽量让自己克制和平静。
临走前，再三和张老师说，无论是谁，都不要让他在修改自己的志愿。
张老师好像明白了什么，跟她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又叮嘱她记得半个月后来学校看录取表。
李绍秋谢了又谢，最后走到门口，找了个树荫坐下来，盯着人来人往的校门口。
夏天燥热的风里，她浑身没有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