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听进了众人之语,却并未即刻给出结语,而是垂头静思起来。
穆隐再欲开口,却被梁青直接拉走,称是不敢误了大事,二人便离府往了北城刺探敌情去了。
穆老家主众人并未敢轻易搅扰我慎思,皆是互以眼色示意。
“少将军,”我宅子前院,国公府几名兵卒正是嬉闹着,便是瞧见自外而来的龙泉。
龙泉昨日与我一道往了国公府敬呈年礼,便被留下饮宴了。其间恰是李世贤亦被周老将军相请,定然相询了一遭成婚之事,为免去同袍猜忌之嫌,龙泉经了周老将军首肯,便是将我男装扮相助阵杀敌之事和盘托出,李世贤自是震惊不小,即便他亦是于我那清俊面庞有些惊奇,却并未思量竟为女儿之身,一时感慨万千,便是拉着龙泉畅饮不绝,故而龙泉险些再度宿醉。
一早起来,周老将军便是令其往了我府中相迎,约定稍后于龙府相聚,故而龙泉至时方过辰时未久。
“昨日得了鸣儿年赏可是甚为欢喜?”龙泉见他等皆是笑意满满,便是趁机为我邀功。
几人忙行礼且是聚拢近前,“是呢,我等岂会料得少夫人这般豪爽!竟是较之国公爷赏赐皆多出倍余,此事定然会令旁的兄弟们羡慕不已了。”
“应是少将军未少为我等邀功,于此亦是谢过少将军。”
自是有那甚为通晓世故的,便是此番话令得龙泉甚悦。
“哈哈哈,罢了,你等心知鸣儿善意便可,自是需得好生尽责。”
“自是了,无需少将军叮嘱,即便并无赏赐亦是我等份内之责,必是不敢懈怠的。”
龙泉极为满意,抬步便是往内院而来。未进院门便是自身后追来一名小卒,“少将军且缓一步。”
龙泉转身,不解其因何事竟是未于方才一并出口。
“少将军,”那小卒四下扫过,抬手于龙泉耳际掩唇低语数声,便是见得龙泉脸色微变。
“你可知若你乃是……”
不待龙泉言罢,小卒即刻指天起誓,“若小的有半分虚言,定然遭天打五雷轰!”随之又是巡视一周方再度近前低语道,“少将军,若非那穆隐公子已然出府,小的怎敢与您言明啊,少将军若是不信,大可相询周校尉,那日晨起他亦是见得的。”微查看一番龙泉脸色,继而道,“我等虽是明了少夫人必非是那般品性之人,却是忧心少将军不常于此,还是留个心为佳,终是这宅中皆是男子,又多为青年才俊。即便较之少将军您无可比量,却是其等心内如何思量必是不得尽知啊,这,古语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龙泉驻足直到那小卒离去皆是未曾挪动半分,不知可是疑心之故,转而便是又去寻周驰了。
“少将军。”周驰见龙泉寻来忙将手中我赠与他的书简放下起身行礼。
“周驰,我且问你,可是有一日晨起那……”言及此处龙泉却戛然止声,紧拧的双眉及带有愠色的面庞则是令周驰一惊。
候了须臾不复见龙泉出声,周驰一头雾水之态,“少将军,可是出了何事?”
龙泉眸光闪烁,却不知如何启齿,甚为郁怒状。又是过了少顷,方长出一口气,“我不在府中之时,鸣儿,可有何,有何,有何不妥之处?”见周驰不解,便歇了相询的心思,“罢了,无事,你且当我未曾来过。”言罢转身又快步离去,周驰自是蹙眉生疑。
经过轩辕家院子时,龙泉驻足垂首不知所思为何,虽是并未有何动作,却是那攥紧的双拳暴起青筋分外分明,约莫半炷香方松弛下来继续缓步朝我院落而来。
“少将军,”小谨见龙泉进了院门,忙问安行礼,忧疑了片刻方近前轻询道,“少将军,今日……可能使姐姐与我等一并守岁?”
龙泉本是心内郁结不得疏散,现下听得小谨竟是这般言说,虽是他那甚为小心试探口气,却仍是气恼异常。“今日乃是新春,自是需得鸣儿与我共度。”
“可……”
我正是早早起身整理龙府众人年礼的,自是闻得了院中对语,便挑起门帘露出头来,“相公竟是这般早?可用过朝食了?小谨,去取些热汤来。”
小谨顺从地应声离去,龙泉则是冷着脸进了门。
“鸣儿,”
“相公,”我笑颜以对,“舅父可是同往?”
龙泉虽是有气,然见我这般便是稍稍缓了缓,“舅父已然先至了,令我前来迎你一同归家。”
我实则已是打定主意,却是不便现下开口,方见他面色极差,恐是如此更为雪上加霜,便殷勤道,“你看,我已是将年礼准备妥帖,正候着你呢。”
龙泉见了那数个锦盒方喟叹一声,转而于我一笑,“那便起身吧,恐是家中早已万全了。”
“好。”
我二人携手并肩出了院子,行至内院门处便是见得傅家主、穆湛、梁德才及徐征已是候于一旁了。
“见过姑娘、龙少将军。”
“各位有礼。”龙泉还了礼却是起疑,“众位这是?”
傅家主浅笑,“少将军见谅,我等皆是姑娘下属,此佳节之际该是往了贵府拜谒的,还请少将军应允。”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傅家主这般谦卑恭谨,又是将自身年长之态放至了极低之位,龙泉断然无可相驳之礼。
“傅家主言过了。”龙泉忙拱手,微微思忖恐是他等这般乃是为得我颜面着想,又确是礼数齐备,便含笑应道,“那便有劳众位一行了,泉代双亲谢过众位好意。”仅是扫了众人一眼,龙泉见尚有人不曾识得,却是眼下并非相询之时,故而并未再多语,客套示意众人一道同行。
出了府门,众人各自登车,一行三辆马车奔赴龙府而去。
“鸣儿,众世家有心了。”龙泉执着我的手轻语,却是不知因何心中竟生出些许反感之意,暗自思量恐是方才听了那几句不顺耳之语致使的,便并未上心。
而我本就心虚未曾实言相告,故而亦是忽略了他那微蹙的双眉。
“自是应该的。穆世伯本是欲要同往的,确实实受不得这天寒地冻方被我阻下,故而傅世伯便是全做众人表率了,然穆世伯仍觉不足以表示诚心,方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