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大理石瓷砖倒映出周昱一晃而过的身影时，裴予栀呼吸都快要停滞了，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要是就这么对上了眼，被周昱那家伙知道，她做贼心虚似的躲到桌子底下来，还被他抓了个现形，那她尴尬得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但就在周昱走上前来之际，周靳臣的椅子忽然往前挪了一下，一双大长腿就这么伸到了桌子底下，顺势将裴予栀挡住。
也隔绝了周昱的视线：“我没什么需要你帮的。”
周昱努力想要瞥过去，却感受到了周靳臣冷冽的目光。
就像是偷看被抓了个现形，只得拿起策划书做幌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小叔，那你教教我……”
“我今天没空，改天再教你。”
周靳臣毫不客气地拒绝，“你先出去吧。”
“就一会儿，不会耽误小叔太多时间的。”周昱停在原地，要走不走的，毕竟，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然而，周靳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越来越冷了：“周昱。”
短短两个字，没什么情绪起伏，就像是一只手提溜住了周昱的后脖颈，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既然小叔在忙，那我就不打扰小叔的好事了。”周昱像是放弃般对周靳臣稍稍鞠了一躬，却在弯腰越过办公桌的时候，灵机一动，顺势一个侧目。
视野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乌黑的长卷发披散在肩头，在往上……
下一秒，啪的一声。
一本合同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哎哟我去！”周昱的鼻子被砸到了，疼得龇牙咧嘴，“小叔你……”
他怎么能拿这么硬的文件本来砸他的脸啊！
但对上周靳臣警告的眼神，周昱一下就怂了。
“滚。”
周靳臣薄唇动了一下。
“是，是。”周昱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鼻子，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听到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裴予栀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周昱，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出来吧。”
“你确定他走远了？”裴予栀压低声音问道。
周靳臣看着她那“灰头土脸”却小心谨慎的样子，唇角弯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裴予栀，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裴予栀不解。
“像水浒传里背着丈夫在外面偷情，还差点被抓个现形的潘金莲。”
话语间尽是揶揄。
“你才是潘金莲！”裴予栀又羞又气，起身怼回去，结果头顶措不及防直接和桌底板来了一个响亮的亲密接触，“哎哟！”
桌面上的文件都抖了一抖。
“怎么了？”
周靳臣半蹲在了她的面前，原本调侃的语气透着几分担忧。
“托你的福，给我的头顶送了一个大大的爱马仕包！”裴予栀咬牙捂着自己的头，幽怨地瞪着他。
周靳臣忍俊不禁。
裴予栀：“你还笑！”
“行了，不笑了。”周靳臣很快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手伸向她的头顶，“我看看，撞到哪儿了。”
“看什么看，不准看。”裴予栀撇着嘴，死死捂着不让他看，小声嘀咕着骂了他好几遍，“要不是你，我能这么狼狈吗？”
周靳臣注视着她因为生气难得变得像一个年轻小姑娘那般生动的表情，目光柔和了下来，手覆在她捂在头顶的手背上：“先出来再骂行吗？”
“不行。”裴予栀扒拉开他的手，“拿开你的手。”
“栀栀。”
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还多了几分轻哄的意味，“听话。”
裴予栀愣了一下。
他刚才，叫她什么？
周靳臣则是在她愣神之际，一只手挡在她的头顶，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桌子底下带出来。
裴予栀就这么顺着他的动作，终于从那个狭小的桌子底下出来，呼吸到了宽阔空间里的新鲜空气。
但她的表情还维持在刚才听到他叫她小名时的诧异。
很难想象，这么亲昵的两个字，会从周靳臣的口中说出来。
“发什么愣？”周靳臣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轻拍了一下，就像是拍一朵菌菇一般。
又刚好拍在她被撞到的地方，疼得裴予栀不禁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周靳臣将手收回，一脸无辜状。
否认的速度比他下手的速度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
裴予栀一边揉着发疼的头顶，一边用眼神剔着他。
“不高兴了？”周靳臣好整以暇地问道，心情却似乎很不错。
“我才不是潘金莲。”裴予栀还在对他刚才调侃她的话耿耿于怀，一有机会就怼回去，“你说我像背着丈夫偷情，那你又是什么？勾引有夫之妇的男小三？”
“男小三？”周靳臣的眼睛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是上不了台面似的。
“难道你不是吗？”裴予栀自然看出了他表情的变化，看到他不爽，她的心情就反而变爽了不少，“不过，我可没有养男小三的爱好。所以，周先生，麻烦你下次不要一言不合就把我扯过去了，不然的话，要是被我老公看见，影响不好。”
听到她叫别人老公，周靳臣的脸色变沉的几分。
裴予栀的表情却反倒明媚了不少，向他告别：“我还事要忙，先告辞了。”
说完，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确认不会再被他拉过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那副防备的模样，周靳臣冷呵了一声，将那三个字咬了又咬：“男小三……”
——
出了周氏集团的大门，暮光洒落在身上时，裴予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彼时已至傍晚，太阳缓缓褪去落到半山腰，留下一片绚丽的残日，那一抹红像是在墨色的天空中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