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二人终于踏出了关内,进入了剑南道。
赵楷一同中原以南之后,便将天下划分为十道,分别为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
从关内往南,便是道路崎岖的江南道,素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
难如登天一词,便是由此而来。
道路崎岖也因此身居天险,易守难攻,不仅如此,剑南道都城蓉城土地肥沃,盛产粮食,有着天府之国的美称。
因而此地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赵牧两人想要前南疆必须要穿过剑南道抵达冀州,随后再往西前行千里,方可抵达南疆地界。
“江少卿,你这般没日没夜的四处奔波,就不觉得乏味?”赵牧坐在马背上,眯着眸子百无聊赖道。
“为陛下分忧,是为臣子的职责所在。”江翎儿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赵牧笑了笑,打趣道:“江少卿倒是想得开,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殿下直说无妨。”
赵牧道:“当年赵楷率军东征,直接一举灭了魏国,连你的师傅,就是那个被誉为枪仙的峨眉枪掌门人都死于他的铁蹄之
下,你就一点也不恨他?竟然还入职大理寺,要为他分忧?”
江翎儿脸上看不见表情,淡然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便作答。”
“说说嘛……正好这一路上无聊,也好聊聊天解乏。”赵牧挤眉弄眼道。
不料江翎儿根本就不接赵牧的茬,一挥马鞭扬长而去,“天就要黑了,剑南道交通不便,周围恐怕找不到打尖的店,今夜要住在野外了,我先去前面探探路,赶在天黑之前,找到驻点。”
说罢便不见了人影。
赵牧在心底暗自发笑,看似无坚不摧的江少卿,也是有着不愿提及的东西的嘛!
赵牧不似江翎儿这般常年骑马奔波,受不了长世间的颠簸,此时他的双跨之间被马鞍磨的火辣辣的生疼,若是再飞马前行,怕是要磨破皮了。
于是他依然保持着不慌不忙的速度缓缓前行。
剑南道的气候湿润常年有雨,不似关内这般风大,但入夏后是酷暑难耐。
没走多一会,赵牧便浑身湿透汗如雨下,古代唯一的消暑手段就是制冰,远远没有他上一世发达的科技,至于空调什么的……不存在。
因此古代因为酷暑而肺热死亡的人,不计其数。
或许是眷念
着人间,剑南道的太阳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不肯下山,相比关内来说,太阳落山的时间要晚上一个时辰左右,赵牧独自一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抬眼看了看逐渐昏暗的环境,竟然有些无法判断此时的时辰。
但天总归是要天黑了。
还不知道江少卿跑哪去了。
又独自行走了大约两刻中,终于在一条小溪旁看见了江翎儿的身影。
只见江翎儿将袖子撸到了手肘处露出白皙光滑的小臂,握住随身携带的武器长枪,脱去了鞋子,踩在刚刚淹过膝盖的溪流中,双眼如鹰,仔细盯着水面,随后长枪脱手,猛然往下一扎。
溪流之中溅起了一阵水花。
等江翎儿再次将短枪提起时,枪刃一端便多出了一条巴掌大小的鲈鱼。
随后她光着小脚走上岸边,掏出火折子将率先准备好的柴火点燃,架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堆,整个昏暗的夜一瞬间便因为这堆火,变得明亮了起来。
赵牧坐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江翎儿的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这是常年奔波在野外而积累下来的经验。
一个人想要在野外生存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女子。
赵牧很难想象,最
初的江翎儿,是如何适应常年在夜晚中行走的,她是如何适应常年的孤独的?
这本就需要超乎常人的毅力。
也许就是因为这原因,才造就了江翎儿那不易近人的性子。
好像就连与你多说两句话的耐心都没有。
江翎儿的捕猎能力的确高超,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却直接让赵牧傻眼。
只见江翎儿将刚刚补上来的鱼,直接用长枪从头部洞穿,二话不说就放置在了火堆上,翻烤起来。
“这……你平时就这么烤鱼的?”赵牧看着江翎儿那副极为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不确定道。
江翎儿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不然呢?”
赵牧瞪大双眼道:“你鱼鳞也不剐,内脏也不去除,就这么放在明火上烤?先别说味道怎么样,就算是表皮烤焦了,鱼里面的肉都不见得会熟啊!”
江翎儿翻转着手中的漆黑如耀石的长枪,理所当然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有什么不对?”
“好……好吧。”赵牧咽了口唾沫,虽然有些不确信,但看见江翎儿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没再纠结。
或许这样做更有一番风味也说不定。
“好了。”
江翎儿将长枪递向
了赵牧。
赵牧看着枪头那条黑乎乎一团的东西,有些犹豫,但看回过头与江翎儿那道冰冷的眼神对视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取下了鲈鱼。
鲈鱼有些烫,赵牧在手中拍了拍,待温度稍稍冷却一点后,他才捧起焦黑一片的鱼放到鼻尖处,嗅了嗅。
除了糊味,就无其他了。
江翎儿又如法炮制的穿起另一条稍小一些的鲈鱼,放置火中翻烤。
“就这么直接吃?”赵牧突然问道。
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江翎儿是否还做了一些蘸料,或者忘记撒上一些香料之类的。
如果有,那么这顿晚餐至少看起来要更有食欲一些。
但换来的是江翎儿一个狐疑的眼神。
很显然,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
赵牧想着江翎儿一个女子都能吃下这种东西,还是常年都在吃,他一个随处可将就的大男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