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的脸色不太好看,说准确点就是满脸的绝望之色。
在奉县当了大半辈子的土皇帝,有吃有喝的,过着神仙日子,但好死不死偏偏来了两个外地人,这两个外地人又偏偏惹上了刘家的公子刘根。
这下好嘛,连着他这个县令也陷进去了。
其实怪不得周通,谁让那个外乡女子实在是长得太过妖孽了呢?
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只不过这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
不,准确的说,是对于整个奉县县衙上下。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叫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在周通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应验。
当然,这把刀现在不仅仅是架在他脑袋上,现在跟着还架在了那个跟他地位悬殊的知州大人身上。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对于知州大人来说,就叫阴沟里翻了船。
色谁不好,偏偏色到了大理寺头上,还是个正四品的少卿。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管你是谁,只要进入了大理寺都得被扒层皮才出得来,况且大理寺是谁一手创建的?
那可是皇帝陛下啊!
谁这么不长眼,敢惹皇帝的手下?
周通能就有这么不长眼。
山高皇帝远是句老话,有些道理,但太远了就不免坐井观天,眼界狭窄,于是就有了赵牧初见县令大人的那句“奉县的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你周通到底还是在坐井观天了”。离得太远,不仅交通闭塞,就连消息也传送的慢。
以至于见了太子本人,也敢当做一个无名小卒抓进监狱。
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县令大人还笑得出来?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
“什么?”
“你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胡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她所知如今的大理寺,寺卿与少卿分别只有一人,因此这两人在朝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可……大理寺的少卿又怎会来到这小小的奉县?
胡茂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自己竟敢将注意打到少卿大人的头上去了,简直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他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道:“可否让下官瞧一瞧大人的令牌?”
江翎儿冷哼一声,将令牌丢向了胡茂。
胡茂接过令牌后仔细端详着,“黑铁材质,有镀铬龙纹,令牌边缘有黄金镶边,令牌上刻有大理寺字样,龙纹镶金正是少卿的身份象征。不是作假,你真的是少卿大人!”
反应过来的胡茂立即大惊失色,双腿瞬间一软,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道:“寺卿大人,下官来奉县实为公事啊,还请少卿大人明察。”
江翎儿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周边,“胡大人就是来办这样的公事吗?”
“这……是周县令非要搞这些奢靡活动……”
周通擦了擦鼻子,试探性问道:“胡大人,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官员至于吗?咱们这奉县山高路远的,弄死个人……”
“你这个混蛋给本官闭嘴
!你知道大理寺卿是什么吗?你这个愚蠢的白痴还不下跪!”没等周通说出下文,胡茂立即暴喝打断。
胡茂甚至大理寺的手段,并且能够在如此年轻就当上少卿,绝对不是凡人,十等闲之辈绝对不是对手,而且他也不笨,对少卿动手就相当于是谋逆的大罪,今日之事就算是大理寺要追究起来,顶多官降一级,给个奢靡之风的罪名而已。
而谋逆是什么?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给胡茂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背负这么大的罪名啊。
周通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跪了下来,惊慌失措道:“少卿大人,前面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色欲熏心,不知死活的把主意打到了您的身上,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小人一定痛改前非,从今以后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一定会的!一定会的……”说到最后,周通的嘴皮都开始颤抖起来。
江翎儿只是淡然地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小吏,然后勾了勾手指,道:“你出来。”
正是先前押送赵牧二人去牢房的狱卒小吏。
那小吏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周通撇过头大骂道:“混账东西,少卿大人叫你呢,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过去!”
那狱卒回过神来,一步步走向江翎儿,所迈出的每一步,在他看来都无比艰辛。
“大……大人。”那狱卒走到江翎儿面前,嗓音颤抖地喊道。
江翎儿露出一个微笑,而狱卒在这如花般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杀意。
江翎儿微笑道:“我的屁股好拍吗?要不要再拍一拍?”
“不……不……大人,我错了……”
“我说过,整个县衙里,你将是第一个死的。”
那狱卒的瞳孔猛然一缩,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没等他撒腿逃跑,他腰间的刀,不知怎么的就插在了自己的胸膛。
“大人救……”救字卡在了喉咙,伴随着是一阵哽咽,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喉咙中喷涌而出,将大殿之上,渲染的无比恐怖血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江翎儿是如何动手的。
胡茂将头死死埋在地上,不敢出声,更不敢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哎呀,江少卿,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呢?你看,都把县令大人的地面都弄脏了。”此时,赵牧走了出来,看着已经断了气的狱卒,摇头叹息道。
“是,殿下,翎儿知错。”江翎儿低头毕恭毕敬道。
“殿下?你……你是?”
听到江翎儿的这个称呼之后,知州胡茂的脸色几乎被吓成了猪肝色。
在大周,只有两种人才会被称为殿下。
一类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另外一种是封疆大吏藩王之子。
然而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在举手投足之间,让他这个知州飞飞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