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
入秋微凉。
雷始收声,蛰虫坯户,水始涸。
秋季降温快使秋收、秋耕、秋种的“三秋”大忙显得格外紧张。
国子监白黎在《四民月令》中写到:“凡种大小麦得白露节可中薄田,秋分中中田,后十日中美田。”
秋收以后,粮草丰盛、马壮兵强。
在大周东南地界的极远的军营处,与往日一样进入了入秋的第一场大练兵,与往日不同,军营的主帅今日也换上了一身银亮铠甲,走出了军帐,看见屋外数万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士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神色,反而有些凝重。
东南兖州军营的主帅名叫陈浮生,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男子右眼眼角有一抹一指宽的刀疤,一只拉到耳朵处,东南兵马镇守南海,军营中的士兵多是朝中被降罪发配而来的罪臣,自古就是苦寒的发配之地。
陈浮生早期只是兖州的一个普通穷小子,十四岁谎报年纪入伍,后来凭借着战功在大军中很快脱颖而出,之后得到了兵部的赏识,参加了大小上百场战役,最后一路坐上了兖州将军的位置,统领兖州十六万兵马。
陈浮生听着下面激昂的喊杀操练声,脸
上十分平静,而后他高高举起手臂,下面的将士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朝他看去。
大风将纛旗吹得猎猎作响,在这一片天地中摇晃不止,上面的一个“兖”字成为了一道鲜明的标志。
“众将士们!”陈浮生的洪亮嗓音传遍真个练武场的大小角落。
“是!”上万道声音回应着,声震寰宇。
陈浮生扫了一眼群情激昂的三军将士,咧嘴一笑,道:“正是秋收的好季节啊!天气凉爽,兵强马壮,当百姓的希望天下太平,可当将军的最喜欢什么?有人说打仗……”
陈浮生左右走动着着,脸上依然是笑意不减,“这话不假,可我陈浮生却不是个好战之辈,但有仗打我们怕不怕?其它军队我不知道,但我兖州将士是绝对不会怕的!太平了整整八年了,这八年我都忘记战马是如何骑的了,忘记割下敌人头颅是何等滋味了,眼下我们很快又要体会道那种感觉了!”
“杀!”
“杀!”
“杀!”
台下喊杀声一片。
陈浮生的脸上的笑意被收敛起来,并且露出一抹悲伤之色,道:“要说杀大元的蛮子我第一个兴奋,杀大楚的那群娘们,捏着鼻子
被骂上几句不是男人,可为了大周国也能做出来,但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是什么?是我们大周的子民互相残杀啊!”
陈浮生的脸上逐渐痛苦起来,“可眼下朝廷中有奸臣啊!我们食君俸禄因当为君分忧。”他对着北方中原重重一拱手,接着悲痛万分道:“咱们的首辅大人,兢兢业业几十年,为大周做出的贡献不必我多说吧?可就是这样的忠臣,却被朝中的奸人给害死了!”
话毕,练武场中不少将军开始掩面哭泣,当中不少都有受到李甫恩泽之人。
李甫上位首辅之后,军人的身份地位被猛然拔高一筹,过去的历史中,大周一直都是重文轻武,相同品级之下,武将遇见文臣还得问礼,军饷更是微薄,比不上朝中文臣的十之一二,导致朝中官员个个是肥头大耳,而反观边境将士则是凄凉无比,更多时候竟连一件蔽体的铠甲也没有。
也不是朝堂没发军饷物资,实在是经过朝中各级官员经手一过之后,剩下的已然是所剩无几。
李甫上台之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先是整治了一大批贪官污吏,随即出台政策,武将见着文官之后不再需要问礼,另外
因为李甫修生养息的国策,导致军队的军饷也跟着水涨船高,将士终于有像样的兵器铠甲,家中的父母双亲也终于有人赡养。
因此李甫在军中依然颇有威望。
“什么?!”
“李丞相死了?”
“是怎么死的?寿终正寝还是……”
陈浮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有些哽咽道:“李丞……是……是被奸臣害死的啊!皇上遭小人蒙蔽,给…给丞相赐下了毒酒!”
“什么!”
“丞相……!”
“丞相啊!”
练武场上哭声一片,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悲伤之色。
“这样的奸臣,我们能放过吗?”
“眼下皇上被奸臣蒙蔽,我们能够视而不管吗?”
“不能!不能!”
“连李大人这样有威望的忠臣都能死于奸臣之手,这样下去,我怕大周会亡国啊!”
陈浮生突然凝神暴喝一声:“各位,现在朝中有难,我等身为大周将士应当为君分忧,各位将士,请随我一同杀进皇宫,为陛下铲除异己,还大周一个安宁!”
“杀!”
“杀!”
“杀!”
这一年,兖州陈浮生率先举起大旗反叛,随后琼州、朗州、盘州纷纷响应,东南方向乱作一团,叛军以
势如破竹之势,一路北上,往中原地界打去。
西南方向的二皇子赵长宁接到兵部调令,率兵前去平叛。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南疆的护国大将军茹力突然反叛,将公主蚩梦囚禁起来,率大军攻进西南地界,打了赵长宁一个措手不及。
没等金刀峡浅蛟营水军前去营救,没想到茹力果真是用兵如神,提前兵分两路,由金刀峡进入了赣州,背后烧掉了浅蛟营水军的粮草,迫使水军撤军。
赵长宁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继续北上平叛,则通州要丢,如果撤军,则叛军将长驱直入剑南道。
后来赵长宁也果断选择了兵分两路,八万大军分出了四万交给副将回撤支援,自己则依然北上,前去阻挡陈浮生的大军。
当年赵楷登基之后,因为一些原因,将自己的八个兄弟全部屠杀赐死,导致大周无一亲王,眼下藩王都只有赵长宁一人。
同年,漠北三十万大军反叛。
原因是为姜南山老将军鸣不平,奇怪的是大元王朝竟然没有因此对西北边境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