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满了灵光鹰而且在纵横镜的笼罩下,如果她哭了,那么整个九幽国的每个人都会看到她,她就会被认定为容易打败的目标,显示出人性脆弱的一面。
何荷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这种满足的。
“放开!”她用手掰开妹妹的手,觉得身后有人在拽妹妹。
她回头看了下,原来是陆青,已经把何丽提溜起来,而何丽还在挥舞着手臂。
“你去吧,呵呵。”陆青说,强忍住没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把何丽抱走了,何荷乘此机会爬上了台子。
“很好,小姑娘!”艾琳大声说道,“这正是天命之战的精神!你叫什么名字?”
何荷忍住内心的紧张。
“何荷。”她说。
“那个女孩是你妹妹吧。你是心疼她还那么小,所以要代替她去,是吧?姐妹情深,很好,来,让我们给最新产生的‘血祭’报以最热烈的掌声!”艾琳用激动的声音说道。
出于对通天宗永久名誉的维护,没有一个人鼓掌,甚至连平常对人最漠不关心的赌徒都没有鼓掌。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黑市认识了何荷,或许是认识她父亲,或许是见过何丽——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
此时,没有任何掌声。人们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何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台下一片寂静。
大家用这种方式表明他们不同意也不会宽恕九宫城人的所作所为。
但是也仅能如此而已。
何荷一直觉得,自己在通天宗是不被关爱的人,但此刻,站在台子上,看着大家默默地看着她,默默地为伸出右手指了指她然后又放到左边心口处,开始是一个人,然后又一个,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备受珍爱的人,遂感动得快要哭出声来。
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申祖庚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用一只胳膊搂住何荷的肩膀,向她说道:“小丫头,不错!”
他满口酒气,也似乎很久没洗澡了,浑身散发着臭味,惹得何荷皱了皱眉头。
“她太有……”他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语,“胆量了。”
他打了个酒嗝,摇了摇头,松开了何荷,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地摇摇晃晃冲向前面的台子,手臂不由自主地挥舞着企图保持平衡,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来,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前面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群,咧嘴笑了,手颤巍巍地指着正前方蹲在一个房顶上正摄取着影像的一只灵光鹰,夸张地大喊:“她比你强!”
刚才还皱着眉头的何荷这会儿又放松下来了,她想:他这算是在趁着醉态奚落九宫城吗?
可就在他刚要再次张嘴说话时,突然一头栽倒在台下,摔得不省人事。
台下顿时乱哄哄的,那些摄取影像的灵光鹰也纷纷扑向了他。
何荷打心眼里感谢他。因为这样,她正好省得用她那沙哑的小嗓门发言了,也趁着这个机会镇定下来。
她把手放在身后,眺望着远方。
她看到了今天早上和陆青一起爬过的小山。霎时,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渴望……离开这里……到山林里去。
但是,理智告诉她,她没有跑是对的,否则,谁又会愿意顶替何丽去九宫城呢?
申祖庚被抬走了,艾琳再次转起了琉璃球。
“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看看我们的男‘血祭’将会是谁呢?”她娇声娇气地抚了一下垂到胸口的头发,然后用一只手伸到放男孩名单的琉璃球里。
她把摸到的第一个纸条拿出来,之后快速走回台前,念出了名字。
“周子斐!”
何荷松了一口气,不是陆青,太好了!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没顾上给陆青祈祷。
不过,这个周子斐……何荷虽然没有跟他说过话,但也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走上了台,何荷看着他。
中等身材、健壮结实,白玉冠束起如泼墨流云般的长发,一缕头发垂在前额。
看来,听到自己的名字也给他带去了相当大的震动,何荷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保持镇静,但是即便这样,他深邃的双眸里还是透露着惊恐不安,这种表情何荷在捕猎时经常看到。
他强装镇定,走上台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艾琳看着台下问是否有人要替代他,但是问了三遍都没人走上前去。
何荷知道,他有两个哥哥,她在他们的点心铺见过,但其中一个哥哥远远超过了做替代者的年龄,而另一个,看样子是不情愿。
这也是通常的情况。
多数人可以为家人或多或少做出牺牲,但是,能在月圆节仪式上做出这种替代家人去九宫城当“血祭”的牺牲的,怕是只有何荷了。
宗主开始宣读那冗长乏味的《叛逆者戒律》——每年必有的一个环节,但是何荷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怎么会选中他了?”何荷想。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关系,因为周子斐和她并不是朋友,甚至算不上邻居。他们没有说过话,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接触的话,还是在好几年前……恐怕他都已经忘了。
但是何荷没有忘,而且,何荷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