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出来该怎么画彩虹,它总是那么来去匆匆,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捕捉它,就是这边一点蓝色,那边一点紫红色,然后就消失了,消散在空气中。”周子斐说。
瘾君子好像被周子斐的话催眠了,她举起一只颤抖的手,在周子斐的脸上画了一朵在何荷看来像是花的形状。
“谢谢。”他轻轻说着,“它很漂亮。”
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之后,她沾了血的手无力地垂到胸前,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炮声响起来。她抓着何荷的手也松开了。
周子斐抱起她,把她放到水里,然后走回来坐到何荷身旁。
瘾君子朝着栖霞真境岛的方向漂了一会儿,之后碧金车出现,从里面伸出一个四爪的叉子把她抓到里面,随即消失在黑暗的夜空。
她去了。
任凤生也回来了,他的手里抓着满满一把箭,上面还有猴子的血。
他把箭扔到何荷身边的沙滩上。“我想你用得着。”
“谢谢。”何荷说。
她趟到水里,把弓箭和伤口上的血洗掉。当她返回到林边准备找点苔藓什么的来擦干弓箭时,她发现所有的猴子尸体瞬间都不见了。
“它们到哪里去了?”何荷大惑不解。
“不太清楚,那些藤蔓都挪动了位置,猴子也突然就不见了。”任凤生同样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林子,木然又疲惫。
在静静的月光下,何荷看到身上刚才被毒雾侵蚀的地方已经起痂了,伤口不再疼痛,而是开始发痒,简直可以说是奇痒无比。
不过,在何荷看来,这是一个好现象,证明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她看了看周子斐,又看了看任凤生,发现他们也都在使劲地挠着脸上受伤的部位,甚至连任凤生的漂亮容貌都被毒素给毁了。
“别挠。”何荷说,其实她自己也很想挠。她搬用了母亲经常对病患说的话:“你们这样只会更加严重……也许,你们可以试试用水止痒?”
说到水,大家都想起了水,于是一起走到先前周子斐打洞的那棵树,任凤生与何荷在一旁警戒,而周子斐则继续挖树洞,暂时没有出现新的危险。
周子斐找到了一个很棒的水脉,水从导引器里涌了出来,三人痛饮了一番,然后用温暖的水冲洗他们结痂的地方,之后用贝壳盛满了水回到沙滩。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最多两三个时辰之后黎明就会来临——如果大赛主管们还是按照正常作息安排的话。
“你们俩睡会儿吧?我来警戒。”何荷说。
“不,何荷,还是我来吧。”任凤生说。
何荷看着他的眼睛,又看看他的脸,发现他在强忍着泪水。
一定是因为玛梅芳,那好吧,我应该把为她哀悼的私人空间留给他。何荷心想。
“好的,任凤生,谢谢你。”于是她对他说道。
她与周子斐一起躺在沙滩上,周子斐很快睡着了。而何荷看着天空,心里想着一天之内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昨天,任凤生还在她的取命名单上,而今天,她却愿意在他的守护下睡去。他救了周子斐而放弃了玛梅芳,她还是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她明白她再也无法找到她与他之间的平衡了。
现在,她所能做的一切就是赶快睡去,让他默默为玛梅芳哀悼。
她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上午,周子斐还躺在她身边。在她们头上,一张编织的草席搭在树枝上,遮挡住了强烈的阳光。
何荷坐起来,发现其实任凤生一直就没闲着,他编了两只碗,里面盛满了水,还有一只碗里盛放着一堆花甲,而任凤生此时正坐在沙地上,用一把不知名的草在擦洗着它们。
“不能生火,只能吃生的。”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地回过头对着何荷说。
他的眼睛肿胀得厉害,可是何荷假装没有看见。
听到“吃”这个字眼,何荷的肚子开始本能地咕咕叫。她起身凑了过去,拿过一只花甲打算学着他的样子清理,却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指甲里到处都是血,便停下了手。
听任凤生说,她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抓脸,他还好多次用手帮她护着她的脸。“你也知道,总是抓的话是会出问题的,搞不好你的脸就给毁了。”他说。
“知道,前不久我还跟你说过。”何荷说。
她走到水边洗掉血渍,在心里权衡着自己究竟更讨厌疼痛呢还是更讨厌痒?
好烦啊!
她三步两步回到沙滩上,仰起脸没好气地说:“喂!申老大!要是你没喝醉,就该给我们送点治疗皮肤的药物!”
有意思的是,话音刚落,乌银伞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