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试,眼看着就能长成,说不得再挨上个四五年就能说下媳妇来,他这身子也还能有四世同堂的一天。
颜家大伯是一早就中意了澄哥儿的,这回更没什么好犹豫,颜丽章推三阻四的,他一个孝子压上来,又不好骂颜丽章绝后,可那满屋子的妾,确是一个都没身孕,自家提起笔来写下文书,连纪氏开口讨的五百亩水田也一亩地都没还价,全写在文书上归了澄哥儿。
澄心书斋的匾额挂到了北府里,他还糊涂着,还想着纪氏说的那句“娘不逼你”,心里知道那样最好,能把情份留得更长些,可又止不住的害怕,等纪氏告诉他的时候,事情已经落定了。
他已经成了大房的子孙,纪氏心里衬意,等瞧见澄哥儿的脸,就又辛酸起来,面上却还在笑:“你今儿先去瞧瞧,过继不是小事,得开祠堂的。”
话是这样说,可打今儿起,澄哥儿便不能再叫纪氏作娘了,他立在那儿,手作了拳头,冲着纪氏一拜,最后叫了一句:“我知道了,娘。”叫的纪氏眼泪涟涟,扭过脸去,拿帕子捂了口不作声。
等到了北府,袁氏寒着一张脸立在右首边,颜丽章脸上倒还好看,却也不如意,颜家大伯一声咳嗽,招手唤他:“澄哥儿过来。”
澄哥儿往前两步,走过去先了个大礼,嗫嚅着开口:“祖父。”
一句话叫的颜老太爷连连点头,摩挲了澄哥儿的手:“往后,你就跟祖父一个院子,咱们祖孙俩好好处。”他也不是傻子,袁氏的脸跟上了浆似的,他一句话把澄哥儿放到正院,这夫妻两个纵有小心思,也不敢使出来。
承嗣是大事,还有从江州赶过来的族人,澄哥儿住得几日,明沅便让沣哥儿的“病”好了起来,袁氏此时已经明白是叫纪氏当猴子耍了,可名份已经定,五百亩水田的文书还捏在她手里,别无它法可想。
没嗣子的时候盼着想,这会儿得了,倒又处处都不顺意来,她原来停了买人的,这会儿把家里的妾俱都提溜出来,把那进门三年以上的全提脚卖了出去,北边府里忽的就少了百来两银的开销,可没上好几日,她就又买了人进来。
这些个事明沅再不知道,她这儿得着纪氏赏赐的一面唐时镂花镜,那时候的镜子,如今也当不得镜子用了,虽还磨得光可鉴人,却是黄铜的,只背后纹的花鸟嵌的红宝,端得华贵。
自来赏首饰赏缎子是常有的,这回怎么赏了一面镜子下来,她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吃不准嫡母是什么意思,她这回虽没明说,可喜姑姑传下来的意思明沅却照着办了,不仅照着办了,还办得很好,怎么倒又送了这个过来,正衣冠还是明史实?
再绕着弯子想也是无用,事儿成了就行,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把这面镂花镜搁到盒子里叫采菽仔细收起来,采菽捧了盒子欲言又止:“姑娘,既是太太赏的,很该摆出来才是。”
这儿确是有镜子能去邪照妖的说法,可也没人无端端的就挂面铜镜在门框上,明沅不及细想,九红一阵见似的奔进来:“姑娘,采薇姐姐跟安姨娘院里的画屏,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