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哪还有放在嘴边不吃的道理。
那一个青梅是挑错了,好歹料理了干净,这一个可是颜家给的,名正言顺,他还有个甚好挑的,一面想一面笑,见着儿子回来还问一声:“今儿你倒早,学里先生可总算叫你们清闲些了,赶紧
换一身衣裳,我叫下面治两个你爱的小菜。”
纪舜华越是长大越是沉默,这会儿人也瘦了,面上未褪稚气,说话却已经很老成了,摆了手道:“我不在家里用饭,我邀了同窗,把先生给的题破一破。”
黄氏不疑有它,还给他预备两色糕点:“可是去洪家?他是个好学上进的,你同他一道也好,这两样带了去走礼。”
洪家是贫寒人家,黄氏原来很看不上,等听说洪家这个已经是秀才了,倒松了口,由着纪舜华去结交,总好过好家里豪富,却一味拿读书当消遣的好上许多。
黄氏高高兴兴送了儿子出门,又怕他身上没银子用,摸了半钱银子给他,往外头去一回,半钱怎么也够了,纪舜华只说身上还有,黄氏非塞了给他。
纪舜华拿眼一看小厮,出了门摸了百来钱给他,叫他自个儿往外头遛圈儿去,自家拎了糕点去了双茶巷子,轻轻叩门,里头紧绷绷问了一声谁,听见是纪舜华,这才把门开了。
大门叫一声姐夫来了,里头青梅穿了一身青布裙子出来,见着纪舜华就笑,又打发大丫去买水,捻一撮茶搁到小壶里,这屋里头除了纪舜华,没人吃茶。
纪舜华看着青梅床上摆着打好的络子,绣好的绣片儿,两个人正在点数,攒足了就去卖,因着图好,倒比寻常的卖的还好些,眼看着进了四月天儿,还买了竹骨来,在绢丝上头画画,做了绣扇卖。
小屋子里干干净净,桌椅虽是旧的,却扫得纤尘不染,衣裳也洗的干净,屋外头还养得两三盆茂盛的野花,怕是大丫从外头挖了来的,这时候开得密,星星点点开着紫红花儿,院子里头立时有了生气。
两人对坐着,一时说不出话来,纪舜华原是拿她当明沅的,后来沾了手,不忍心甩了她,看着她流落,却再没想到,青梅竟没叫他多花心力,除开先时他给的银子,再没伸手问他要过钱,跟大丫两个不好往外头做工,她便接了绣活来做,大丫就替邻居洗衣裳。
这么着竟也过了半年,纪舜华来看她,她就好茶好饭的预备着,不来看她,她就跟大丫守着小院子,过自己的日子。
人是越发清瘦了,人一瘦,原来那点相像的地方也没了,纪舜华再看她,虽还能找着一二分明沅的影子,可半点也不会把她认作是明沅了,见她拆了点心盒子,拿碟子装了点心送过来,她把点心推到纪舜华手边,眼睛也不看他,出去把院子里头摆的绣架拿布罩上,丝织品娇贵的很,染上一点颜色,就不能卖了。
纪舜华清了清喉咙,觉得嗓子眼里有点冒烟,捏着半块点心,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默然半日才问她:“你要不要,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