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村。
宋轩远远就看见一道靓丽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是芸兰,她总是这般时分在门口等着他回去。
宋轩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他很能适应这个时代,也早早认清现实,该做些事好在这个时代好好地生存下来。
只是,这毕竟是穿越了遥远时间、空间的异世界。
他作为一个异乡人,不说回家,甚至连个‘老乡’都绝不可能碰到。
这一份深深的孤独,又能向谁人说?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他遇见了芸兰。
在这里,他渐渐有了一份依靠。
他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家,慢慢的,可以把他乡当作故乡。
芸兰见到她男人回来了,一张俏脸喜笑颜开,远远就跑出来迎接。
见到两个黑煤球似的小不点,又‘咦’了一声,十分好奇。
宋轩把收留这俩孩子的事简单给芸兰说了。
芸兰自是不会违背他的决定,而且表现得很开心。
“芸兰,我不在家时,这俩孩子刚好可以给你做个伴,解解闷。平日里有些什么事,也可以使唤他们帮忙着做,免得你那么辛苦。”
“主母好!”
猪宝儿和蝴蝶很识相地向芸兰行了礼。
“这,这。”芸兰有些不适应,“轩哥儿,我,我哪是什么主······”
宋轩说道:“叫她宋大嫂或芸兰姐,以后咱们也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们也不是低贱的奴仆。不过记住了,要听话。”
两个孩子听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流下来了。
这一句话,比任何掏心掏肺的情话还要动人。
芸兰也招呼道:“我也是从关外落难进关来的,也是你们宋大哥救得我,说起来,咱们算是半个老乡呢。来,饭菜早做好了,快来吃。”
四人围坐在陈旧的八仙桌前,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气氛愉悦。
两个孩子初时还有些拘束,毕竟,他们在家里也几乎不上桌吃饭,更没有吃过白米饭配肉。
芸兰似乎很能理解。
她早先也总是吃饭时把饭菜打好,一个人偷偷躲在厨房吃。
后来在宋轩的强烈要求,甚至生气威胁下,才习惯了和自家男人同桌吃饭。
而且吃饭时也不用像其他家里一样分什么上方、下方的座次,更没有在宋家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拘束。
渐渐的,她终于从宋轩的‘奴婢’转变为他疼惜的爱人。
于是乎,她不断往两个孩子碗里夹菜夹肉,闲聊中,初来乍到的陌生与隔阂很快便消融了。
宋轩将二百多两银票递给芸兰,说道:“拿着补贴家用。”
芸兰大惊:“哪里来这么多钱?”
宋轩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说道:“出去带的钱不要太多,世道乱,当心被人盯上。”
财不露白,乱世更是如此。
尤其芸兰还是一个弱女子,要是被歹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芸兰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平日里甚是节俭。
不消宋轩说,她也是不舍得多用的。
宋轩则是把银子留着自己用。
出门在外,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要带些钱的。
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很多时候,银子作为硬通货会比银票吃香。
那些配饰,则待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处理掉。
长兴县说大挺大,说小也小。
董家在长兴还是很有势力的。
这些配饰若是交给芸兰处理,很容易被董家的人发现,引来打击报复。
那些银票是官家钱庄发行的,虽说通货膨胀,银票越来越不值钱。
但现在还是用得出去,而且这些银票是通用发行的,也不会被人怀疑来路。
吃饭间,芸兰说道:“轩哥儿,今日陈叔带着好些乡邻上山挖鱼,不过似乎运气不好,一条鱼都没挖着。”
“乡亲们有些怨气,一人背了一些草根回来,说是要找你换鱼。”
“说是陈叔答应的。”
宋轩点点头,看来陈叔这个人老实,嘴巴还是挺严的。
“这些日子我都不用去军营点卯,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要不咱们明日去市集买些鱼,给一人发两条,让他们别去挖了。”
宋轩摇了摇头。
不比牛儿坡山上的小溪,他准备药鱼的河,是大湾村外围的一条溪流。
溪流虽说算不上多宽大,但那水流量,要想药着鱼,对于鱼藤草草根释放的汁液浓度要求还是很高的。
“放心吧,让乡亲们挖,这些草根会变成鱼的。”
“哦哦。”芸兰很乖巧地应道。
既然轩哥儿这样说了,自然便是真的。她现在对宋轩的话几乎天然从心里百分百相信。
天色渐渐暗下来,豆大的焰苗渐渐照亮了整个房间。
猪宝儿和蝴蝶等宋轩二人吃饱后,才开始对桌上的剩菜剩饭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俩能活到现在,已是一种奇迹,什么没吃过?
更别提吃饱饭的事了,那是一种奢望。
两个小家伙的肚子仿佛无底洞,多少饭菜也填不满。
宋轩突然想起书上不确切的记载,说是杜甫杜大家晚年落魄,颠沛流离。后来遇到朋友接济,没忍住,吃得太多,结果撑死了。
虽不知这传闻是否真实,可看着两个孩子如此恐怖的吃法,他也有担心。
别当真把这两个孩子撑死了。
“好了,别吃了,吃多了把肚子撑坏。放心,明日还有。”
两个小家伙尴尬地笑了笑,一抹嘴,把碗里的剩饭吃了个一粒不剩。
接着又洗碗收拾卫生,一切做得井井有条。
看来,从小在家里便跟着大人做了,倒是有家教的孩子。
芸兰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