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吼道:“他乃乃的,今年定会下场一场大雪,管叫这些玩意儿通通冻死!”
宋轩问道:“不知大帅所言何事?”
那书吏道:“宋堡长有所不知,近年来太牛在不断,更时有蝗灾为祸。我等随大帅视察田间,发现土壤深处又有不少虫卵。如今年冬天不降上几场瑞雪,怕是明年又是蝗虫遍地。”
宋轩没想到,在燕北府这样的边境竟然也会有蝗灾。
想来古人说得对,瑞雪兆丰年。
雪下得大了,虽然也会冻死许多底层穷苦百姓,可地里的害虫也就被冻死了,来年收成好不好不敢说。可至少虫灾的风险小了很多。
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么多的农药,有了虫灾,百姓很多时候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庄稼被糟蹋。
其中最恐怖的便是蝗虫,当蝗虫成了灾,那往往是铺天盖地一片片的飞来。
不一会儿,一整片地的粮食就被啃食干净了。
想来是近两年燕北府冬季气温升高,没能完全冻死这些虫卵,导致这个北边地界也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蝗灾。
原本大湾村乃是富庶的地方。
这几年,人口数已经减到了一百三十来户,四五百口人。
尽管泗水河有分流流经大湾村,但大湾村的土地近年来受到各种影响,亩产不过一石多。减产将近三分之一。
再加上大湾村邻近牛儿坡、帽儿山等武阳山脉分支,有许多梯田,种植不便。
再加上朝廷增收,便下令各地必须有桑田,用来种植桑树、榆树或是枣树等,以便供养桑蚕,发展缫丝纺织。
丝绸一道,已经渐渐超越了盐铁,成为了大夏的主要经济收入之一。
对于大湾村的百姓来说,每年或许就能收入那么十四五石粮食,要缴夏税秋粮,或许还要交租庸调,那又是两石粮食,绢两丈,棉三匹。
说不定还会突然冒出其它的杂税。
剩下的粮食能够一家农户的口粮便已经很不错了。
许多的农户,早已‘青黄不接’,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因此,尽管这些年比起早先,北境的战事算是少了,而且规模也小了,可流民仍旧与日俱增。
宋轩不仅又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芸兰过得是什么日子。
好在他原身是宋家,被赶出府来,也还多少有点儿银钱。
若真是寻常百姓,恐怕前身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村里的孩童大豆穿得破破烂烂,很多孩子六七岁了还光着屁股。说来叫人觉得可笑,难以置信。其实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家里根本置办不起新衣服。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穷!
眼下宋轩有四百石粮食在手,哪怕遇到蝗灾,他倒也不太担心。
就算把整个村子养起来,短时间也没问题。
实在没办法,就是抢,也要把张金那些那些抢到手。
可这些仍旧是杯水车薪,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宋轩沉思片刻,说道:“大帅,要想避免蝗灾,光靠等天公降瑞雪是不行的。依我看,趁着现在还有太阳天,许多田地还未秋播。不妨动员百姓们深翻土地,然后用杂草、秸秆等物覆于田间,以火烧之,将虫卵烧死。
若是冬日再有瑞雪,则虫卵又死一批。
剩下的少数,等到春日和煦,它们若钻出土来,则令农户们常去田间捉杀,如此一来,只要没有大规模蝗灾,想来明年是个好收成。”
戚文祥闻言,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此事日后再说吧。”
旁边的书吏赶紧小声道:“宋堡长莫非不知,这蝗虫乃是上天降下的惩罚。若是捉杀蝗爷,蝗神发怒,说不定会降下什么天灾。
宋堡长刚才的话若是叫朝廷官员听到,说不定要捉拿堡长你治罪的。
总之捉杀蝗爷一事,堡长不可再提。”
宋轩一阵个石化掉。
蝗虫就蝗虫,还蝗爷。
马的,这群蠢东西,没粮食吃都快活不下去了,没想到还这么封建。
戚文祥最后还是勉励道:“宋堡长,你的一片诚心本帅知道了。你只管大胆去屯堡,蝗灾一事,我会上书陛下,求陛下下发罪己诏,想来定能解决此事。”
宋轩只好领命。
戚文祥已经做的很多了,上书皇帝发罪己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许他也是愚昧,或许他也知道该烧杀蝗虫,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恐怕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吧。
宋轩可不管那些,等到他正式上任了,就开始搞。
反正山高皇帝远的,现官不如现管。
只要他能给百姓吃食,谁敢和他对着干。
要是把他惹急了,等到手下人口一多,真特娘的反了有什么大不了。
此时天色正好,宋轩看着周遭的景秀之色,一时心情大好。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无权,他自诩是大丈夫,眼下钱有了,权马上也有了。
到时候便可率性而为,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戚元帅虽值得敬佩,但他终究不过也是皇帝的家奴罢了。
有朝一日,虽然不希望出现,但也许很有可能,双方之间或许也会有一场大战的。
天边明霞辉映,山河秀丽。
江山多娇啊,现在还有佳人相陪,什么历史潮流,他乃乃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这里,多日的积劳一扫而光。
回到家里,好好品尝一下这从江南远道而来的粮食。
芸兰早就特意准备好了肉食,就等着宋轩回来。
四个人围坐在桌前,享受着这幸福美好的时光。
生活,任何时候都是不易的,可是,不管如何,哪怕苦中作乐,也还是要生存下去。
至少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明日还有杀猪饭,水煮鱼盛宴,日子也是有盼头的嘛。
饭后,家务活早已被猪宝儿和蝴蝶两个小家伙抢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