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老板也没来得及锁门和带走钥匙,等他们走后,柳下君和王秀芬才进了屋内。
一辈子没有住过好房子的夫妻俩人,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稀罕得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柳下君往一张贵妃躺椅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说:
“这回,我终于可以在柳上君一家面前神气一回了。
我们的女婿可是比他们的女婿陆九州要中用啊!”
王秀芬也是被新房子高兴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就你会来事!”王秀芬虽然是在嗔怪柳下君,却还是嘴角情不自禁地带上了笑容。
“这里好像离柳记布庄不远吧!”柳下君坐起身子问王秀芬。
“对啊,不远。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告诉你哥,你住进新家来了?”王秀芬问。
柳下君顿时像雄起的公鸡,甚是得意地说:“搬了新家,还比柳上君一家住的要有档次。
我怎么能不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当年他们搬进现在的新家时,可是摆了好几桌在我们面前神气。
你还记得,他喝了酒,还当众教训我,要我像他一样努力,争取早点换上新房子。
现在终于轮到我柳下君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了。”
柳下君说的是事实,不过,当年柳上君是酒后话多,劝柳下君戒赌找份好工作养活家人,争取也早日换新房子。
然后,这话便被柳下君过度解读了。
“这些年你要是不赌,说不定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王秀芬嘟囔着,在崭新的八仙桌边坐下,摸了又摸桌面,爱不释手。
“你不要和柳上君一样再提这茬,否则我跟你翻脸!
中午准备两个好菜。”
柳下君说完,便离开了家,迫不及待要去柳上君面前炫耀此事。
王秀芬想要叫住柳下君,却已经晚了。
“哎,我们刚从西北回来,身无分文,我上哪去给你弄菜去。
我自己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王秀芬看着屋内的陈设,想先拿些东西去兑换些银两,垫垫肚子先。
柳记布庄。
正有不少新老顾客前来买布或者定做衣物。
柳上君也在忙碌着收钱记账。
请来的两个伙计也在忙碌着,在柳上君夫妇去南方的这段时日,也是他们两个在店内忙活。
“哟,生意不错嘛!”
柳上君正低头打着算盘,一抬头就见柳下君站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
“你下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上君想起柳下君的身份,赶紧拉着他到了角落里说话。
“下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是逃回来的吗?秀芬呢?”
柳上君低声问到,甚至还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自己说话。
“逃?大哥,你不要太看不起人了,我们是湘婷赎回来的。
我的女儿湘婷,现在有出息了,还给我们在前面的街道口买了新房子。
气派着呢!”
柳上君没心思关注柳下君在意的点,更没想他是在炫耀。
“湘婷现在在哪呢,她在哪里弄来钱赎你的?”
面对柳上君的追问,柳下君没耐心回答,不耐烦说到:“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女儿嫁了
个有钱男人,比你们的女婿要有钱,给我这个老丈人住的地方,比你们家的都好呢。
我来是要告诉你,得空过去看看,我柳下君不再是你看不起的那个窝囊弟弟!”
柳下君说完,就要走,一转身正好撞见走过来的陆九州。
“哟,小叔也在这里,你不是”
陆九州故弄玄虚,装作差点说漏嘴又改口的样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嘻嘻嘻”
陆九州也并不意外会在苏城遇到柳下君,意外的是这么快就遇到。
如今的柳湘婷都能混成李贺的妃子,救出一个流放到西北的人更是小事一桩了。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何况柳湘婷还有点权势。
权利遇上金钱,简直就是王牌了。
“陆九州,你也在这,刚好,叔叔我在前面隔几条巷子那里置办了新房子。
可比你们老丈人的气派多了,得空过去看看啊!”
柳下君早就忘记了自己之前流民的身份,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现在“飞黄腾达”、扬眉吐气了。
陆九州点点头说:“好啊,我现在就陪叔叔你去你的新家看一看。
爹,我定做衣服的事情迟点再来啊!”
柳上君拉住陆九州说:“我现在也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等我交待一下伙计先。”
柳上君叫住一个伙计,交待了一下之后,便对陆九州和柳下君说:“走吧!”
柳下君那是一个得意啊,便大摇大摆走在两人面前,并侃侃而谈:
“大哥,我也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房子,湘婷布置
得实在是太周到了。
改天你也让安儿给你照着这个样子,置办一套新的行头,住着多舒服啊”
柳上君没有说话,一路都默不作声。
流民的身份,若不是遇上朝廷大赦,或者罪名被免除,这个身份都是终其一生都伴随着流民的。
即使被赎回来,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轻易透露自己曾是流民的身份。
柳下君如此嚣张高调,摆明了是想作死啊!
柳上君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劝是劝不动的,反而会被误以为是嫉妒使然。
所以,柳上君一路都是默不作声。
陆九州也不想多话,问多了容易祸及自身。
毕竟他是朝廷命官,明知道柳下君是流民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说这不是什么重罪,但是要是被别人知道容易落下口舌。
陆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