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的李墨坐不了牛车,就只能走着去县城。
这会已经是未时三刻,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要是运气好能找到赚钱的路子,天黑之前说不定就能到家。
李墨一边想着去了县城后的事,一边加快脚步。
丰川县很热闹,李墨先是循着记忆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一家书坊店门前。
梅香书坊里有不少在抄书的读书人,他们都是出身贫寒,为了生计才来这里做抄书的活,其中几个还跟原主认识。
李墨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进去,环顾四周,发现店里客人很少,老板在柜台后低头拨弄算盘,店里除了沙沙的翻书声,就只有算盘的噼啪声。
丰川县是下县,能读得起书的人家并不多,书坊生意不景气也在意料之中。
“是你啊?走吧走吧,我这里不缺抄书地。”梅老板一看是他,没好气地赶他走。
“这不是李墨吗?平常不是不屑出来找活做的吗?今儿是怎么了,竟然纡尊降贵来抄书?”说话的是个干瘦的抄书人,一双狭长的眼睛满是戏谑。
李墨认得他,但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有一次原主请了个读书人喝酒吃饭,结账的时候碰上对方在酒楼做杂活,就出言讥讽了几句,没想到对方连自己名字都知道了,看来当初是被气狠了。
李墨并未理会,他刚才听出来梅老板的语气,书坊不是不缺人,而是不想让他来。
丰川县里的书坊大都是靠出租书籍来盈利的,但书去谁家不是租?想要自家生意好,就必须别出心裁。
上辈子他连上市公司都开得起来,区区一个书坊不在话下。
“梅老板,我有法子能让你一个月的利润翻倍。”
梅老板翻了个白眼,不屑嗤笑:“没空跟你开玩笑,忙着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李墨按住他手里拨弄的算盘,知道凭原主的人品别人很难相信他,便道,“不然你跟我打个赌,我要是说到做到,你给我五两银子,我要是做不到,我给你白干半年的活,如何?”
梅老板愣了一下:“我这儿一个月工钱顶天也就一两五钱,你要给我白干半年?那可不止五两银子。”
“所以我有诚意啊。”见对方有松动迹象,李墨继续掰扯,“要是我赢了,你也不亏的,给出去五两而已,但利润翻倍了,区区五两算什么?要是我输了,你更不亏,我白给你干半年,里外里算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承担风险,你稳赚不赔,老板,怎么样?”
精明如商人,梅老板稍稍一想,当即拍桌:“行,跟你赌了!”
店里抄书的人纷纷傻了眼,他们倒是没算清楚这笔账,但见老板居然要跟李墨赌五两银子,顿时觉得不妙。
“老板,这李墨可是出了名的无赖,你跟他赌,岂能占到便宜?”
“你若是缺钱便靠自己去赚,有手有脚为何要欺诈?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此间不收你抄书你就去别家问,何必蓄意报复,如此睚眦必报,真乃小人行径!”
李墨气笑了,他只是跟别人打个赌,就被人说成这样?
看来他今天必须露一手才行,否则在这些读书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梅老板,还赌吗?”李墨也不着急,等老板再做决定。
梅老板却没犹豫:“我说赌了就是赌了,不会因为旁人说什么就随便改主意!”
要是别人说几句他就听了,那还做什么生意?回家种地吧。
“梅老板爽快!”李墨笑着看向抄书那几人,果然见他们满脸恨铁不成钢,摇着头皱着眉,一副孺子不可教的遗憾模样。
“你有什么主意,说吧。”梅老板很是好奇,自家这书坊开了十来年了,生意一直半死不活的,李墨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利润翻倍。
“替我准备笔墨纸砚以及颜料。”李墨转过身,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正好是本讲穷书生和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话本。
实际上他面前的一排书都是话本子,相较那些干涩的文章,书坊里卖得最好的就是话本。甚至有些书坊还会专门找人写话本独家售卖,再找说书人到热闹的地方说书吸引客人,这些手段在大点的州县十分常见,但丰川县是个小县,这方面就没那么火热。
梅老板立刻让其中一个抄书人让出位置,又寻来各色颜料摆在桌上。
李墨这才拿着书过去坐下。
“要不诸位稍微远点?都看着我,我浑身不自在啊。”
那几个抄书人纷纷甩袖走远。
梅老板看他一眼,也走开了,继续去打自己的算盘。
幸亏上辈子学过画画,平时也有上网看漫画的爱好,要不然对着这话本,脑海里还真不容易出画面。
眼见李墨开始作画,书坊里再次安静下来。
期间偶尔有客人进来挑书,看见有人在画图,凑过来一看,面上微微一红后,就留在店里了。
等到李墨将图画完,忽然发现店里多了七八个人,别看他们都在找书的样子,实际上经常往他这里瞟两眼。
漫画风,当然是会夸张一点的。
这对李墨来说没什么,但对风气不开放的古代老百姓来说,就很有冲击力了。
“老板,画好了,你看怎么样?是不是话本里的模样。”李墨让开位置给老板看。
梅老板视线好像被黏住了,说话语调和神态都变得忸怩起来:“你……你这读书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咳,这能行吗?”
“就说你想不想看第二张吧。”
“那自然是想的!”
“梅老板性情中人。”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其他人也纷纷凑上来,那副画在众人手里转了个圈。
“这画虽画的大胆,但线条流畅,人物立体,神态鲜明,简直跃然纸上啊!”
“人物画最难抓的便是神态,这富家千金一举一动却惟妙惟肖,兄台拜师何人?可否引荐?”
就连原先开口针对李墨的几个抄书人都在贬低一番画风后,开始夸李墨画工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