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簪子，卫夫人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思念和温柔，这支簪子是当年，夫君送她的定情信物。
如今，夫君已逝，这支簪子便成了她对夫君无尽思念的寄托。
抽屉里还摆放着胭脂水粉和石黛等物，卫夫人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之后对着铜镜，开始仔细地描眉画红。
良久，卫夫人才从屋里出来，她上了妆，也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离禅悦庵这不远，立了一座裴父的衣冠冢，当年战乱，裴父的遗体没能拿回来，无论祖坟亦或这里，都只葬着裴父的衣冠。
山上杂草丛生，树木遮天，从禅悦庵出来一条石板路直达山顶，再过去一点，便是卫夫人要去祭拜的地方了。
与上山的路不同，山顶视野开阔，衣冠冢旁边没有一丝杂草，唯有一棵凌霄花开的灿烂。
卫夫人在碑前摆上裴父爱吃的，又给倒了酒才道：“祖母叫时谦捎了信来想要见我，她从江南回来，我怎么都要去见一面的。
还有时谦这孩子，意外娶了个姑娘，他该是不喜欢的，一次都没同我提起过，我想着，若真如此，还是叫他不要误了那姑娘，及早放她离去为好……”
清雅居
一上午过去，裴老夫人乏了要午歇，众人各自散去，云念也回家了。
自从上次的事后，云念就羞于见裴越，方才裴越在的时候都没敢看他。
虽然上次商彧在一定程度上劝通了云念一点，但要她彻底放下，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祭拜回来，裴越收到了卫夫人的回信，前面的叫他高兴，可看到卫夫人说要他带着明颜一起去接她时，裴越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都没有见过，怎么就……
或许就是因为没有见过才想着先见一见吧，毕竟怎么说都是过了门的，裴越不再纠结，让人去给裴老夫人报了信后就一起带明颜去禅悦庵接卫夫人。
禅悦庵建在令平山半山腰，马车抵达山下后沿着上山的台阶走上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一会见到母亲，不该说的别说。”裴越道。
“噢。”明颜答后，两人便一起沿着石阶上了山。
开始还十分顺利，可许是明颜太久没运动，十分钟后就气喘吁吁，落后了裴越一大截。
明颜抬眼看了看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认命地继续抬脚。
二十分钟后，明颜终于看到禅悦庵的门，还没来的及高兴就听到裴越冷冷道：“慢死了。”
明颜大口喘着粗气，压根无暇搭理裴越的冷言冷语。
裴越斜睨着明颜，只见她扶着膝盖大喘气，鬓发皆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了额头上，一张脸因出汗而泛着特有的红润色泽。
就这么一小段路，至于累成这样？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有，毕竟人现在就在他面前。
稍作歇息之后，明颜总算缓过劲来，才与裴越一同敲响了禅悦庵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小尼姑，这里没人不认得裴越，小尼姑叫他先等等，她去叫卫夫人。
禅悦庵是尼姑庵，男人止步，哪怕裴越是来探望母亲也从未进去过。
大门关上没多久又被重新打开，与方才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位美妇人，明颜不懂怎么形容她，只觉对方是一块经过岁月打磨的美玉，虽有年份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明颜不需要多想便知她是裴越的母亲，她对着卫夫人福身，“儿媳，见过母亲。”
卫夫人的嘴角扬起浅淡柔和的笑，受了明颜这一拜。
说来，方才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着实令她眼前一亮。
男子丰神俊朗，女子美丽动人，站在一起，般配又惹眼。
亲手扶起明颜，卫夫人仔细看了看，随后轻声道：“上山累到了吧，是我想先见见你，才叫时谦带你一起来的。”
明颜摇着头说：“不累。”
卫夫人看向裴越：“晚些来也无碍的，瞧把她的脸晒的。”
“是儿子的错。”裴越道。
“母亲，不妨事的。”明颜道。
卫夫人轻轻拍了拍明颜的手。
裴老夫人还在等着，有什么话路上也可以说，卫夫人没有多耽搁就下了山。
清雅居里裴老夫人翘首以盼，时不时催个人出去看回来了没有。
好几回过去，终于一个小丫鬟小跑进来兴奋地对裴老夫人道：“老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裴老夫人激动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溢了高兴，她向前几步迫不及待想见孙媳。然而，当卫夫人真切地站在自己眼前时，裴老夫人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
卫夫人亦是如此，在望见裴老夫人的那一刻，眼眶就泛起了红。她紧紧咬着嘴唇，一步一步靠近，颤抖着喊了一声“老夫人”后，便如孩子般扑过去紧紧抱住裴老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对二人来说，这次重逢是高兴也是痛苦的，即便时光流逝许久，但曾经的伤痛却未有半分减轻。
众人皆情不自禁地跟着落泪，裴越的眼角也泛起了微红，连明颜也全然无法做到毫无触动。战争，着实是太残酷了。
丫鬟婆子一堆劝了起来，好些会过去才算是止住了哭声。
卫夫人扶着裴老夫人到主位上，裴老夫人拉着卫夫人一起坐下，满是愧疚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山中清净，时谦也常去探望我，一切都挺好的。”卫夫人道，留在山中是她的意愿，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只要她还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就永远能用亲情绑架她，唯有遁入佛门斩断与尘世的联系才是她的解脱之法。
“这次回来，就不必再走了。”裴老夫人又道，裴越已经成长到他们只能仰望敬畏的存在，就算卫家人再来，抬手就能挡回去了。
“我会留下来多陪您几日。”卫夫人道。
事情不会这般简单的，她不可能不见他们，他们只需要说父母生了病，来到门口宣扬一番，她不去就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便是皇帝不孝都会被大臣上书，哪怕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