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柔挣扎了下,对上秦川温柔但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抿着嘴唇应道。
“是。”
唐婉柔众女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铁门,她们刚踏出铁门,秦川的声音传来。
“把门带上。”
铁门之外的众人显然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以钥匙扭动机关,厚重的铁门缓缓降下。
至此,铁牢之中,只余秦川与霍铮两人独处。
独处是秦川给霍铮的尊重,带着高手持刀拿剑,即便他并无恶意,也肯定会让霍铮对他心存芥蒂,有被胁迫之感。
而且霍铮对他的态度很古怪,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他让众人出去,就是为了便于霍铮能对他袒露心声。
至于危险……
如果此时霍铮被铁锁、铁链,牢牢束缚于丈余方圆,他都不敢在两丈之外与之独处,那他上辈子算是白活了。
见秦川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尤其是唐婉柔八女离开后,霍铮捋了捋束缚自己的铁链,盘膝坐了下来。
但他看向秦川的目光依旧不善。
秦川见霍铮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霍铮打量着秦川,低笑出声:“呵呵呵……你不像个王爷。”
“哦?何以见得?”
“刚才梅寅子他进了咱的牢房,连站在这里都嫌脏,而你一个王爷,竟然不嫌地面污秽,席地而坐,这可不像
贵族做派。”
说着,霍铮眼底透出冷意。
“所以咱很奇怪,你身为王爷没有贵气,反而浑身都透着杀伐之气。”
听到霍铮的话,秦川来了兴致。
这个被梅寅子视为怪物野兽的狠人,并非莽夫,而是有着出色的洞察力。
对于霍铮的话,秦川也不避讳,毕竟他本就不是养尊处优的王爷,而是一个历经战火洗礼的穿越者。
“这算什么,比这脏上十倍的地方,本王也曾安然卧之,如卧软榻。
至于杀气,可能是因为本王上辈子手上沾的人命太多了。”
听到秦川的回答,霍铮咧嘴一笑。
“你可真会说笑话。
依咱来看,你不是上辈子杀人太多,而是这辈子杀人无数吧?”
秦川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这霍铮是认准了本王是杀手假冒的了。
念头刚起,霍铮的声音继续传来。
“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跟咱说要救咱出去的。”
“之前还有其他人来救你?”
“有啊,两年前来了一个公子,他说是京都来的钦差,倾佩咱的为人,也看不惯南楚豪族的嚣张枉法,特意救咱出去的。”霍铮的声音透着嘲弄。
“后来呢?”
“后来?”霍铮肩膀抖了抖,笑出了声,“哈哈哈……后来咱就跟着他出了这大牢,他让咱假扮
成死尸,一路被他的手下抬出了大牢。”
“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因为那公子钦差身份是假,杀手身份是真,咱被他们抬到了乱葬岗,然后就被上百杀手给围住了。”
听到这,秦川苦笑,怪不得霍铮对自己戒心这么重,原来之前被骗过。
只是这件事在刃双提供的情报中,并未提及,想来是做的极其隐秘,没有露出风声。
心底想着,秦川对霍铮更感兴趣了。
“再后来呢?”
“那些杂碎自然不是咱的对手,被咱全都活撕了。”霍铮摆弄着手臂粗的铁链,“不过那些杀手中有三个化劲高手,比较难缠,咱还是受了点小伤。”
说着,霍铮扬起了脸,抬手撩起乱发。
秦川目光一顿,借着插在铁门墙壁两侧的火把光亮,这才看清。
霍光浓须密布的粗犷面庞上,有一道从左至右穿过了整张脸的伤疤,这伤疤并没有到下巴就停止,而是延伸到了胸膛上。
狰狞的伤疤斜着穿过了雄壮的胸膛,直达下肋,触目惊心,这哪里是小伤,就是放在牛身上,都得去见太奶了,难以想像霍铮受了这样的重伤,是怎么活下来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们的行踪被官府发现了?你又被官兵擒了回来?”
“不是,是咱自己回来
的。”
“你既然逃过了围杀,为什么不趁机遁逃,离开南楚郡?”
面对秦川的问题,霍铮情绪终是有了些波动,声音中透着悲切。
“咱好歹也曾是领兵打仗的千户,怎愿下半生都做日夜逃亡的朝廷钦犯?
再者……
若咱真逃了,做了逃犯,离开了南楚。
宋家定会对右大营的将领下狠手,换上他们自家人。
张家固然可恨,宋家亦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保咱性命,就是为了右大营的兵权。
咱不能逃,更不能死,必须要在这大牢中好好活着!
咱还在这一天,宋家就忌惮一天,右大营的兄弟们就多一天的安稳。
他们都是跟着咱出生入死的苦命人,咱不能不管他们,咱哥被奸夫淫妇所害,亡故了,他们算是咱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了。”
秦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霍铮说的事,让他心中不禁又深想了一些。
当年霍铮能保全性命,固然是右大营上下一心造就的。
但这些年若不是霍铮还活在狱中,宋家对右大营的夺权动作绝对会更加血腥残暴。
最初张家一心置霍铮于死地,宋家当然要死保霍铮,获取右大营军心。
但过了一年半载,随着对右大营的掌控加深,宋家自然也希望霍铮去死,这样才能更方便他们对右大
营死忠于霍铮的将领纳降或是暗害。
当然弄死霍铮必须要悄无声息,不能让人察觉出端倪,是宋家动的手。
说不定当初引霍铮出牢的,并不是张家而是宋家,也说不定。
秦川根据霍铮的讲述,心里闪过诸多念头,王半山所言不虚,这霍铮确实至情至性,重情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