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何隐患?”
“楚王真的不知?”
任映雪深深看了秦川一眼,结果迎接她的是秦川深邃的眸子。
在那深邃中,仿佛还带着几分清澈和茫然。
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一刻,任映雪有些看不透秦川深浅,神色郑重,沉声说道。
“楚王你这新政,处处为南楚的平民百姓着想,但却忽略了南楚豪族之利。
试问这新政再推行下去,岂不是与南楚众豪族积怨越来越深?
长此以往,王爷统治南楚的根基只怕不稳。
王爷出来南楚,不交好豪族,反而以新政去讨好南楚的泥腿子,岂不是本末倒置?”
任映雪的话并不好听。
因为饭堂之中,无论是王半山还是秦铮,他们的出身都是平民百姓家,也就是任映雪口中的泥腿子。
但任映雪的话,他们即使在心中,也不能反驳,因为他们也认可这道理。
王半山脸色凝重。
他初知秦川新政之时,便心中有了这一层顾虑,所以秦川初问,南楚之局前如何破之时,他便献上破局三策。
这三策就是基于谋求大族援助,分化豪族,保护自身的基础而定。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也认为,豪族的稳定和心之所想,是统治的
根基。
此时任映雪直接挑明,他也不禁忧心起来。
任家拿着这一点,势必会大肆打压王爷,甚至一着不慎,这谋援之策,反而成了引狼入室,秦川没被南楚豪族架空,反而被任家给架空了。
王半山忧心,思虑隐患之时。
秦川哈哈一笑,反问一句。
“本末倒置?本王并不觉得。
得民心者得天下,本王民心所向,岂会败亡?”
“民心,王爷岂不知,此民心非彼之民心?草民之心,微如萤火,豪族之心,浩如日月,弃大而拾小,非明智之举。”
任映雪好看的剑眉一挑,气势无双,咄咄逼人。
饭堂众人闻言,心思各异,但无一人在心底反驳任映雪,因为他们出身虽不同,但却是都认可她说的话。
“哈哈哈哈……”
秦川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多是嘲弄之意。
“楚王为何发笑?”任映雪不悦。
“本王笑你无知,笑你短智,笑你自以为是!”
“你……”
任映雪脸色一寒,她一向自认古井无波的心境,硬是被秦川气得掀起了波澜。
不过很快,她便冷静下来,言语间有些讥讽。
“王爷你这是辩不过我,气急败坏了?”
“非也。”
“那你倒是说说
,我怎么无知、短智、自以为是了?”
秦川睥睨任映雪。
“任二小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曾听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言一出,饭堂中人都是眼神都是一凝,脑海中不禁浮现,草原之上一望无际的野火。
秦川缓缓起身,一手端着盛着水的碗,一手向窗外晴空指去。
“你看,这万里碧空像什么?”
任映雪向窗外天空看去,不明所以,眉头微蹙。
“楚王你在跟我打哑谜吗?”
“任二小姐莫急。
你看这无边无际的天空,像不像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汪阳大海。
海由何汇聚而成?是一滴又一滴的水。”
秦川伸手在碗中沾上一滴水,弹指间将其弹碎。
任映雪乃至众人看着秦川都是沉默,有人不明所以,有人若有所思。
“一滴水弹指可破,那十滴呢?
百滴、千滴、万滴,数之不尽的水滴呢?
他们将汇聚成江河湖海,拥有惊天动地的伟力。
万钧大船,他们也能载起!”
当他们掀起巨浪之时,自然也可以将大船掀翻,摧毁殆尽!
百姓就是汇聚成这汪阳大海的水滴,而门阀、豪族、权贵,就是这在海上航行的大船。
所以……”
秦
川说着,扭头看向任映雪,气势逼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堂之中刹那陷入沉默。
任映雪丹凤眼一凝,竟一时忘了反驳。
秦川的话,让她不知不觉间,竟然惊出一身冷汗。
门阀豪族是舟,百姓是覆舟之水?
这等言论,她闻所未闻,但却是无法反驳。
此时她看向秦川的眼神,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
饭堂中的众人看着秦川,都是怔怔出神。
秦铮、袁罡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川,只觉得秦川的话,让他们热血沸腾,想起了战场冲杀的铁血岁月。
两人腰杆不约而同挺得笔直,眼中升起明悟。
民心亦是军心,一个得军心的将军,才能如汪阳承载的大船,一路畅通无阻,所向披靡!
王爷真不亏是贤德之主,能在其麾下效力,是吾辈之幸事。
相比其他人,唐婉柔众女的心思就单纯了很多,她们看着秦川的眼神中都是小星星,不知为何,秦川此时的样子,她们就是忍不住盯着看,越看越想看。
王半山心底不断嘀咕着秦川刚才的一番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霎时间,只觉得醍醐灌顶。
王爷这等见解,当真是通透
,远非凡夫俗子所能及也!
紧接着。
王半山不禁想让秦川再给他解惑,因为秦川的新政,在他看来还有一层隐患。
但此时秦川正在与任映雪博弈,他自然是不能拆秦川的台,去给任映雪递刀子。
他心中念头刚落,就发现他小看了任映雪,因为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