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安远伯府的剑拔弩张,采薇这会子正在她的房里无比悠闲的练字。
这两天她婆婆身累心累的忙着帮她查点嫁妆,她却是躲在屋子里清静悠闲的过起了舒服日子。就连杜嬷嬷她们都觉得临川王这禁足的处罚还真算不上什么惩处,不就是不能出这院子吗?正好还省了去给那糟心的金太妃请安,服侍这不着调的婆婆呢!就是每日送来的饮食略嫌清淡了些,她们也都不怎么在意。
采薇又写完了一页簪花小楷,活动了一下手腕,想着那安远伯府今儿被金太妃母子上门去闹上这一场,也不知现下是个什么光景。
她正出神,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奴婢花卷参见王妃娘娘,殿下命奴婢请娘娘到后园去喝酒赏花。”
采薇心中疑心大起,秦斐这厮不是今儿陪着他娘一道上安远伯府去讨要她的嫁妆了吗,怎么这会子又突然冒出来还派人来请她去赏花?而且这丫鬟的名字也太古怪了些吧,竟叫做花卷,莫非他身边其他的丫鬟就叫做包子、馒头、大饼?
芭蕉上前几步,小声对采薇道:“姑娘,殿下身边确是有个丫鬟叫做花卷的,听说是打小就在殿下身边侍候的。”
虽然芭蕉这样说,采薇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如今在这临川王府可比不得安远伯府,那府上的人最多不过是贪些她的嫁妆罢了,可这府上的人,她自然要万事小心为妙,便说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小睡一会儿,只得多谢殿下美意了。”
结果就听那丫鬟仍是平板着声调道:“殿下说了,若是王妃找借口拒绝说身子不舒服的话,便命人去请太医来给王妃瞧瞧,好生开上几十付中药,放上多多的黄莲,天天熬了苦药汁子给娘娘喝。若是娘娘只是心里头不想去,那殿下会亲自来请,只是到了那时,殿下请您喝的就不是敬酒而是罚酒了。”
这还真像是秦斐那个魔王说得出口的威胁啊!
采薇此时倒有几分信了这丫鬟所言,正在犹疑,就听那丫鬟又道:“殿下还说,若王妃还是心有所疑的话,不妨将您的两位嬷嬷、四位丫鬟一齐带到后园。”
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采薇便带着她的六位忠仆浩浩荡荡的跟在那个叫花卷的丫鬟的头面,由她引着往临川王府的后园行去。
采薇先前觉得颖川王府极小,如今看来这临川王府也大不到哪儿去,还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所谓的后园,也不过就是一个水池子,边上堆了几堆假山石,再植了些绿树红花,就算是堂堂郡王府的后花园了。
这园子不但布置得粗心大意,打理的也不甚精心,和颖川王府那被颖川太妃亲手收拾出来的精致园林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采薇甚至突发奇想,这秦斐动不动就飞檐走壁跑地到隔壁他哥的宅子里去,该不会是因为自家这小破园子实在没什么让人闲逛的兴致吧?
秦斐就坐在那水池子边上的一座凉亭里,正在自斟自饮,花卷却在此时停下步子转身道:“殿下吩咐,只请王妃一个人过去,嬷嬷和几位姐姐还请到那边树下坐着吃些酒菜。”
采薇见那树虽离凉亭有些远,但却彼此都能看到,便朝杜嬷嬷微一点头,她自己深吸一口气,转身独自朝凉亭走去。
秦斐等了半天,心中早不大耐烦起来,见她总算是过来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先就冷笑道:“我这王府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怎么请你过来还要花这么长的时间,你是属蜗牛的吗?便是本王请一只蜗牛,人家爬也早爬过来了!”
采薇抿了抿唇角,她是懒得跟这个脾气古怪的主儿绕圈子的,直接道:“因为我不敢确定当真是殿下在请我。我还以为殿下早就和太妃一道去了安远伯府呢?且我也不知道殿下身边的丫鬟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怕被人给骗了去。”
秦斐摸了摸下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本王请你来是吃酒的可不是吃醋的,我身边原也有几个服侍的丫鬟,不过等我一个人跑出京城,三年不着家之后,她们就全跑光了,就只剩下这一个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其实我后来更喜欢让太监来侍候我,想给她些银子放她出府,可是她坚决不从,难得能有个人对我不离不弃,长得嘛还算看得顺眼,我便把她留了下来。”
采薇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秦斐竟会跟她说了这么一大串,有些闷闷地道:“那殿下怎么会在府里呢,莫非是刚从安远伯府回来的?”
“这你可猜错了,本王今天压根就没去那安远伯府。”
见采薇一脸的疑惑,秦斐心情大好地道:“本王昨儿想了一晚上,觉得这种上门去和一个老太太扯筋讨债之举,实在是有损本王的英明形象,这种要债跑腿的活儿,还是交给我那娘亲更为合适些。”
“更何况——”,秦斐故意拖长了调子,将嘴唇凑到采薇耳边低声道:“若是本王出马,一下子就顺顺利利的把安远伯府欠你的嫁妆银子给讨了回来,岂不是有人会很失望?”
“本王可是舍不得让我媳妇失望的,只好让我那娘亲出马,她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看起来厉害,能把一件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声势浩大,但最后吃亏的却是她自己,因此这件事儿让她去办,最是合适不过,既闹得京城人人都知道了,还拿不到银子。”
采薇觉得她再一次被这人给弄糊涂了,听他这口气,竟似是完全不在乎能不能拿到她的那笔嫁妆银子,不由问道:“难道殿下并不想从伯府讨回我那笔嫁妆银子吗?”
当初他不是说就是看她嫁妆丰厚才把她从秦旻名下给抢过来的吗?而且这几天那么卖力地帮着金太妃查点她的各种嫁妆,各种的出谋划策,像选在三朝回门这天去找伯府理论这主意就是秦斐想出来的,他还特意命人去送了个口信要安远伯府多请些亲友来。
闹了半天,他在幕后策划安排好了一切,却把他娘推出去做了他的马前卒,给他冲锋陷阵!
这人可真是鸡贼又滑头,毕竟从辈份上说,他以女婿的身份去和自己妻子的外家讨要嫁妆,到底有些不大好看,换了他娘去辈份上不至差得太多,而且回头便是被人说嘴,也只会说他娘为了贪图儿媳嫁妆如何如何,他到是躲了个干净。这人可真是,竟连自已的亲娘都坑!
秦斐的目光一直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见她眼中又隐隐露出鄙夷的神色,便自嘲道:“怎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