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太皇太后和孙右相因谋害帝君、图谋不轨的大罪而伏法后,孙氏一族十之八九都因曾犯下的各种罪过,如贪账枉法、纵奴行凶等罪被叛了斩刑,余下的零星几人也没什么好收场,只有一人不但没受到半点牵连,反倒能搬进行宫里头住着,那派头摆得比之孙家得势的时候还要嚣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的临川王太妃金氏——元嘉帝秦斐的母亲。虽然她并不是秦斐真正的亲娘,可是名份在那里摆着,秦斐就算把和孙家有关的一干亲族人等全都杀光了,也是不可能对他这位明面上的母亲怎样的。
金太妃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靠着男人的势好让自己平步青云,尽享荣华富贵。至于这个男人是谁倒并不怎么要紧,可以是夫君、情人,当然最好是儿子,毕竟和其他男人比起来,自己生的儿子总是能更靠得住些。
眼见自己做了几十年的美梦总算成真,儿子终于登基当上了皇帝,金太妃真是心花怒放,都快乐疯了,一门心思想着她当了太后之后要如何如何。至于替孙氏一族求情?这种会惹怒她的皇帝儿子的傻事她才不会干呢,就连她的老相好承恩公被叛了腰斩之刑,她也没去跟她儿子求个情,免了他的罪。
她先前百般讨好承恩公,不过为的是找个男人做靠山罢了,眼下她有了更强大的靠山,自然再理会那糟老头子的死活,她马上就会成为大秦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到时候要多少年少英俊、器大活好的面首没有,哪还会再抱着一根又萎又软,都皱的起皮的老黄瓜不放?
可是眼看这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别说尊她为太后的圣旨迟迟不见,就连秦斐的面儿她都见不着。她自然不会守在她的福康殿里干等着儿子来给她请安,要不是被秦斐派来侍候她的那些宫人拦着,她早跑到坤宁宫去质问儿子了。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有时间陪在那小妖精身边,连过来看一眼亲娘的功夫都没有?”可是任她怎么叫骂闹腾,身边的宫人个个严防死守,将她看得牢牢的,她想去花园散心,尽管去,想半路上往坤宁宫拐,那立刻就会被恭送回寝殿。
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绝食这些能逼男人就范的把戏,她连儿子的面儿都见不着,哭闹给谁看?上吊怕死,绝食怕饿,只得无可奈何继续蹭在福康殿里等着。反正这大秦向来是以孝治国,就算秦斐这翅膀硬了的兔崽子忘了她这个亲娘,那帮大臣们也不会忘了的。
这天她照例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到花园来散心,不想却看见一行人正缓缓走来,待看清了为首那人是谁,金氏立刻就笑了出来,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这回看她怎么好生奚落这女人一番。
“哎哟,这不是老姐姐吗,怎么今儿有这闲功夫也来逛园子了?听说颖川王刚坐上龙椅就给没了,把老姐姐给伤心得一下子就病倒在床,本宫还生怕姐姐你会一病不起呢?如今看到姐姐还能出来走动,本宫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因为只有姐姐活着,才能亲眼看着我这个你向来瞧不起的低贱妾室一跃而成为皇太后,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你,曾经是太子妃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底,是好死还是赖活着全看本宫的心情,哈哈哈!”
原来那被人扶着也来园中赏花的不是别人,而是刚过世的先帝秦旻的母亲颖川王太妃沈氏。秦旻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自幼由她抚养长大,在诸般风刀霜剑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沈氏早将他视为亲子,见他英年早逝,伤痛之下一病不起。虽然挂心采薇娩身之事,却因病体沉重怕冲撞了她,一直在寿安宫养病。
秦斐虽然只去看过她一次,但却每日都派人前去代为问安,昨日采薇产下女儿后更是第一时间就命人将这个喜讯告诉给沈太妃知道。
许是采薇母女平安的喜讯暂时缓解了她心中失去儿子的悲伤,沈太妃今儿觉得有了些精神,专门派来照料她的太医便建议她到花园来走动走动,散散心。不想却正好遇上了金太妃,被她好一通讥笑嘲讽。
还不等侍候沈太妃多年的老嬷嬷出来回嘴,就已经有人替她们打了金太妃的脸。
“太妃这话朕可听不大懂,怎么这当朝太后还得在太妃手底下讨生活?”
金太妃急忙扭头一看,见她盼了多日的儿子终于出现,立刻喜上眉梢,赶紧迎了上去。可惜元嘉帝却对她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沈太妃跟前,躬身行礼道:“给母后请安!”
金太妃一愣,立刻尖叫起来,“你喊她什么?你喊她‘母后’,那我是什么?”
秦斐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说得可笑之极。“沈娘娘是朕皇考之正妻,朕之嫡母,朕不喊她母后,难道反要喊她母妃不成?”
“倒是母亲你,虽然是朕之生母,可到底不过是个妾室,依礼只当得起朕一句‘母妃’!”
“你,你说什么?”金太妃话音儿都打颤了,“难道你竟不打算把这太后的位子给你的亲娘?”
“依照礼法祖制,只有嫡妻正宫才能上太后的尊号,妾室就是妾室,便是皇帝生母,也只能封为太妃,如何能与嫡妻并尊?”秦斐直接搬出礼制这面大旗。
“可,可是先前麟德帝不就尊他亲娘为太后了吗?”金太妃赶紧也搬出个实例来。
“正因二叔不守祖制,以妾室为太后,不正尊卑,结果乱及国政朝纲,以致流民四起,外敌犯境。”秦斐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朕更不能重蹈二叔的覆辙,乱了尊卑次序。朕过会儿便会召集群臣,尊沈娘娘为皇太后,母亲为太妃。朕会命人好生照料于你,好让母亲能颐养天年。”
虽然她对秦斐从未尽过为母的责任,可若不是躲在她的名头下,秦斐觉得他也活不下来,念及这一点活命之恩,他便打算往后以庶母之礼相待。
可金太妃如何肯依,她原以为自己能得到的是金灿灿的凤冠霞帔,结果秦斐却给她一身乌泱泱的荆钗布裙,这反差谁能受得了?
“不——”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凭什么她是太后,我是太妃?这不公平,我才是你的亲娘!你不让自己的亲娘当太后,你这是不孝!那些大臣们是绝不会答应的!”
秦斐笑了,他这庶母还真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啊!他晃了晃两根指头,“第一,朕尊嫡母为太后,这才是正统的孝道。第二,现在的朝堂里已经一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