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接触聂怀桑已经知道,江澄此人看似不假辞色,但其实最是嘴硬心软,认定的人便会维护到底,可他也最难容忍隐瞒和欺骗,就在聂怀桑惴惴不安之时,江澄说话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聂怀桑写字的手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出一朵黑色的花,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不知江兄说的是何事?”
江澄手上拿着聂怀桑近日交给他的功课,微微侧头,语气却不似刚才那般锋利:“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在云深不知处几年都不曾毕业?”
聂怀桑听了这问题才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怀疑自己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当初接近江澄确实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可是这事他谁都没有说过,而且也从未做过什么对江澄不利的事情,确保这最可能不被江澄原谅的事情不会被发现之后,聂怀桑也放平了心态,开始回答江澄的问题。
如若他没有陷进这张名为江澄的大网中的话,他一定找些理由随便敷衍一下,可是既然已经决定真心相待,他也便不瞒着江澄:“江兄果然聪慧,这么快就看出来我是故意的了。”
江澄将自己手上的课业放到他面前:“你也没打算瞒我吧!”
“难得江兄倾囊相授,怀桑自然要认真相待。”聂怀桑摇着折扇笑得像只小狐狸。
“少来!说说吧,为什么不想毕业?”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聂怀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聂家情况相信江兄也有耳闻,我父亲遭人暗算,英年早逝,大哥作为嫡长子十几岁就不得不扛起家族重担匆忙继位,但聂家作为百年世家,内部势力盘根错节,我与大哥又非一母所生,我母亲其实是父亲的妾室,嫡母去世后才被扶正,现在的老夫人是我的生母,便总有些不安分的人想利用我的身份来对付大哥,哄我去挣权,给他们当个傀儡宗主。”说到这儿聂怀桑自嘲的一笑:“不过,我对自己倒有自知之明,我没大哥那样的本事,也不想当什么宗主,只想安安静静的赏花遛鸟当个闲散少爷罢了。不过总有那么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我也觉得烦,索性就都交给大哥处理了,等他坐稳了宗主之位我再回去。”
聂怀桑的话让江澄一愣,这般家族秘事便这么轻易的告诉了他?“这话告诉我没关系吗?”
“告诉江兄当然没关系,难道江兄还会告诉别人不成?”聂怀桑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笑着答道。
“自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这话总憋在心里也难受,正好江兄愿意听,我便也能轻松一下。”
江澄知道他这是信任自己才会告诉自己这些,自是十分感动,而且聂怀桑的经历也让江澄想起自己小时候为避家族争端被送来云深不知处的事情,自然对他又多了几份同病相怜之感,他起身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能如怀桑这般通透聪明,不被名利所惑之人世间也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