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王府中听潮湖水面波光粼粼。
清冷的孤月倒映在水面之上,被一叶小舟从正中割成两半。
林执安站在船头负手而立,他的脚下放着两坛从春潮园搜上来的美酒,而那须发尽白、身躬似虾的老头儿常伯,在后面摇着船橹,一嘴黄牙,傻笑个不停。
林执安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到底是在笑些什么,原本他还想打听一些关于那名刀客的事,可没想到这常伯竟然是个哑巴。
因为看不懂对方的手语,林执安也只好作罢。
而青鸾原本也要陪着一同登岛,却被他拒绝了。
按照红素的说法,这湖中的老怪虽性情乖张,但他十年如一日地守在这世子大院前的湖心亭中,也是便想在保护着自己的安危。
所以林执安觉得自己一人登岛反而不会有危险,若是带上青鸾,那可真就说不准了。
而且从之前他阻拦蚩黎蛊女的那一手来看,恐怕整个王府之中,无人可以与之抗衡。
但就是这么牛逼的男人,困守在这小岛上整整十年之久,只是因为一个赌约,也算是奇闻一件。
不消多久,小舟就到了湖心岛。
小岛并不大,除了水边的八角凉亭,还有一座供人休息的屋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林执安一马当先,常伯拴好小舟,抱着两坛酒跟在后面。
那戴着斗笠的刀客依旧盘坐在湖心亭的边缘垂钓,借着微弱的火光,林执安见到那人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似乎许多年都没有换过一样。
而且对方左手拿着钓竿,右手隐匿在袖子中,长发垂地,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落魄之感。
林执安也不管对方能不能见到,还是十分恭敬地行了拱手之礼:“前辈。”
不过那背对着两人的老怪一动未动,林执安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年纪大了睡着了,随即又叫了一句,“前辈?”
谁知那老怪竟然嘘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惊了老子的鱼!”
林执安倍感无语,但还是示意常伯将那两坛酒放到了对方的身边。
“听闻前辈喜爱美酒,在下偶然得了这两坛雍州来的佳酿,特意给前辈送来品鉴。”
“哼!大半夜的来送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是遇见事儿了吧。”
“执安是有一事想要向前辈请教。”
“你小子这脸皮倒是跟你那诡计多端的老子有的一拼,你可知我是谁,贸然登岛!就不怕丢了小命?”
林执安一笑,不怕也不恼:“若是前辈真要加害于我,当初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哼!还算聪明,不过两坛子酒就想从我这里套话,想得美!”
“不止两坛,若是前辈有解救之法,你不管想喝什么,执安定让常伯日日送到岛上!”
“解救?”
那名为三七的老怪缓缓转过头来,暗夜之中,满是须发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如鹰隼一般锐利。
“看样子,你小子是中了蛊虫?”
“前辈神机妙算,正是如此!”林执安继续拍着马屁,“那晚您一苇分两湖,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更是叫那蚩黎女子闻风丧胆!若是能救执安一命,别说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您就是想离开王府,我也可以向我父亲求情!”
“我若想走,何人能留得住!”老怪冷哼一声,湖心亭外无风起浪,那骇人的气势令人肝胆俱颤。
林执安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要知道对方若想杀了自己,那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也不敢再胡乱开口,生怕失言惹恼了对方。
好在那老怪并没有为难林执安,“说吧,那姑娘给你下的是什么蛊。”
“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说过阴阳双生蛊?”林执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而对方听后,不知为何竟仰头大笑了起来,果真是性情乖张,令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哈哈哈!”
老怪笑完,扭头继续钓鱼,好似没有再搭理林执安的意思了。
“前辈?”
“阴阳双生蛊,有一公一母两只蛊虫。中蛊之后,两人性命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林执安心说这老怪虽说脾气秉性有些古怪,但还真是有些见识,只听个名字就能说个大概,难不成他是真的见过这种秘术?
“前辈见多识广,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为何要破解?”
林执安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前辈?你是说……”
“阴阳双生蛊,乃是蚩黎一族只有圣女才能修行的秘术,难怪那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四品实力,看来她是看上你喽!”
林执安顿感无语,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前辈,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拿执安开涮了吧……”
“你死她死,你活她活!这难道不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前辈您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那双生蛊的蛊虫自小就要以精血饲养,这等珍贵之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用在他人身上的。”
“那是因为那蚩黎蛊女以性命要挟,要我去救她的姑姑……”
可不等林执安解释,老怪便打断道:“要挟你什么?你死她也会死,这等浅显的道理她会不懂?要是换作是我,护着对方还来不及呢!”
“话虽如此,可那蚩黎女子说如果七日之内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就……”
“就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还是哪儿来哪儿去吧!”
“前辈!这双生蛊就真的解不了吗?”
“我说你和老常真是绝配,他是哑巴,你是聋子!没听见我说那蛊虫是以精血培育,除了蛊虫的主人,这天下无人可解!”
一听这话,林执安的心便彻底凉了。
难道除了去找那九转玄阳金丹,就再无别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