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寒的声音很小，但叶楚月耳朵尖，还是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云中城？”
她猛地转过头朝夜墨寒看过来，“那不是云岚国的皇都吗？”
“你对这毒有研究？长生身上这毒，莫非和云中城，或者说，和云岚国有什么关系？”
夜墨寒没有应声，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叶楚月脸上的神色，确认她似乎真的并不清楚内情，不由微微眯起了眸子。
“我之前曾和你提起过，云岚国被灭时皇城也被屠了。那你可知道云岚国为何会国破，云中城又是怎么被屠的？”
叶楚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云岚国灭国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它亡国的内情我怎么会知道。”
“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来套我的话，我对云岚国没什么了解，知道的那点儿也就是你在山洞里告诉我的那些。”
夜墨寒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沉声道：“云岚国当时兵强马壮，之所以在一夜间亡国，是因为整个皇城上下都染上了同一种毒……”
叶楚月听到“毒”这个字眼立刻就来了兴致，可还没来得及多问，一直昏迷不醒的长生恰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长生显然还有点儿弄不明白现在的情况，疑惑地朝周围看着，发现叶楚月就在他身边儿坐着，他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身上的毒发作了。”叶楚月拉起他的手臂，给他看他手臂上的毒纹，“我现在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你周身的穴位阻止毒性扩散，但是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
“毒性突然反噬，就不能靠吃药来压制了，我今天就要试着给你解毒。”
长生的瞳孔蓦然缩紧，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叶楚月按住，“你现在身子虚，别逞强，好好躺着。”
她说着动了一下长生身上扎着的几根银针的位置，这才道：“你手臂现在能自由活动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长生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已经不妨碍他表达了，这才对叶楚月比划了起来，“我刚才突然昏倒那会儿，小宝吓坏了，师父你记得告诉他，让他别担心我，我毒发不是他的问题。”
叶楚月看出他的意思，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小宝啊。”
“他今天没打招呼跑出来，你已经生他的气了，说到底他也是太关心我，你别太怪他。”
“行行行。”叶楚月点了点头，“放心，他是我亲生的儿子，我还能跟他置气较劲吗？我心里有数的。”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事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毒我已经暂时压制住了，你现在身上还疼吗？”
长生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疼，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疼，心脏也在绞疼。”
等他比划完这句话，叶楚月的眉就紧皱了起来。
她伸手朝着长生身上的几处按了按，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按到他胸口的时候，长生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疼地忍不住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叶楚月的脸色越发沉凝，“毒已经入了心脉了……”
一旁的夜墨寒闻言也不由皱了皱眉。
长生微微一怔，脸上的却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神色。
“师父，之前我跟着你进山的时候问过你，我解毒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你当时告诉我，有六成。”
长生比着手语的时候，目光紧凝在叶楚月的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那应该是你在研究透我身上的毒性，也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才有的概率。”
“现在我突然毒发，情况应该比之前更糟了。现在……你解毒成功的概率还有几成？”
叶楚月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她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着说辞。
长生却没有给她细想的机会，“师父，我想听实话。马上就要解毒了，你总得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叶楚月闻言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抬手在他额头上轻抚了一下，“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成熟了些，想事情也总是喜欢先往最坏的方面想。”
“解毒成功的概率还是六成不变。”叶楚月这话说的格外坚定，“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记好了，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你是我徒弟，师父的话你就必须信，明白了吗！”
长生知道叶楚月这不过是在宽慰他罢了，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冲她点了点头。
“行了，一会儿解毒你有得罪受，这会儿就省点儿力气吧，好好休息，攒攒体力。”
叶楚月说着就要伸手去动他身上的银针，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长生却按住了她的手，“师傅，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交代。”
叶楚月眯了眯眸子，直觉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倒是也没多言，垂眸看着他道：“你说。”
“如果最后我没能熬过去，真的死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叶楚月拧眉瞪着他，“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吧？都说了只要你不是一心求死，有我在保证你没事，你现在就没斗志了，一会儿还怎么熬过去！”
“我不会放弃的。”长生喘了口气，这会儿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了，“但是……如果有那么个万一，我也想提前给自己安排好身后事。”
叶楚月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不过长生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没再阻止他，由着他把话说了下去。
“如果我真的没能熬过去，我死了之后，还请师傅把我的尸首一把火烧了，把骨灰敛了之后，送回连岳山。”
叶楚月拧眉看着他，“连岳山里是有什么村庄吗？你父母葬在那里？”
“嗯。”长生勉强冲叶楚月勾起一抹笑意，“虽然那里现在很难进去，但是师父你的话，一定能办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叶楚月倾身朝他靠近了些，放缓了声音问：“具体是哪儿，你说。”
“连岳山脉，玉龙峰顶，云中城……我是在那儿出生的。如果我死了，也请师父把我的骨灰送回到那里去。”